那劍青色飾銀,的確很合“清和“這個名字,據說是徐楫生前最愛的一把劍,臨終前特意將它留給了徐客行。

姚靖說,清和劍曾是修者的佩劍,有能通人意的劍靈和極其純粹的劍意,一劍可破萬千、斷情愁,不過徐客行身上沒有靈力,只能將它當成一柄普通的劍來用,沒辦法發揮它原有的威力。

與其說是徐客行擁有清和劍,不如說是清和選擇了他,——清和劍在徐家祠堂見證了幾代人的傳承與延續,除了徐家那位早已故去的修者之外,就只有徐客行能使清和出鞘,徐楫雖說喜愛這劍,卻終其一生也沒能見到它的鋒芒。

“好好好,清和劍仙,”齊昭雲哄著說道,“劍仙大人喝醉了,我扶你去休息好不好?”

徐客行很少醉成這樣,每次醉到這個程度他都跟小孩子一樣鬧騰,但只要順他的意來,就很好哄。

徐客行點點頭,又悶了一口酒。

齊昭雲看他乖乖站在原地,這才去看盛筠的狀況。

似乎比剛才清醒了些?

“盛玄卿,你看這是多少?”她伸出左手食指在盛筠面前晃了晃。

盛筠停下了按額頭的動作,睜眼去看。

“一,”他答,“我沒客行那麼醉,只是有些暈。”

“剛喝完酒就跑出來打,不暈才怪呢,不過你狀態比他好很多。”齊昭雲笑著說

“因為他比我多喝了兩瓶。”盛筠說。

攔都攔不住。

不過也好,確實是喝暢快了。

若非他體內有法力週轉,這會兒應該也還醉著。

而後,齊昭雲伸出了左手,讓他把手搭在自已手腕上,朝徐客行房間走去,又在半路把徐客行挽在右邊,把兩人一同送回了房間。

不算太艱辛,因為他倆至少還能勉強把路走穩,只是徐客行注意不到臺階,需要提醒而已。

——早知道就不讓桃李她們出去了。

齊昭雲先給徐客行蓋好了被子,轉過身問盛筠道:“你要不也睡會兒吧?我讓人去煮醒酒湯,等會兒再喊你起來。”

盛筠的眼眸還有些朦朧,“不用,過會兒我就清醒了,我在這兒等你。”

齊昭雲應了聲好,便離開了。

她也不知道盛筠的過一會兒是多久,所以讓人做了兩碗醒酒湯。

做都做了,他就算清醒了也得喝。

等到她和桃李一人拿著一小碗醒酒湯進來時,盛筠筠正站在窗邊,看著窗臺上擺的那盆花。

“來了。”他轉身笑道,緩步朝齊昭雲走去。

桃李很自覺地遠離了準駙馬爺,給徐客行喂醒酒湯去了。

好歹是個認識的。

齊昭雲把手裡那碗溫度正合適的湯遞給盛筠,他接了過去,但沒喝。

“我不醉了。”他說。

“那也要喝,”齊昭雲兩手叉著腰,仰頭看他,“這流雲小院我說了算。”

盛筠只覺得她可愛,應了聲好,慢條斯理地把湯喝完了。

齊昭雲對此十分滿意。

反觀另一邊的桃李,絞盡腦汁騙著徐客行喝湯,每喂一口就編一個新理由,好不容易才把一碗喂完,連同盛筠那個碗一併拿走,退了出去。

“我們到院子裡去吧。”齊昭雲問他。

屋裡酒氣還沒散盡,雖然不難聞,但她不想讓自已的衣裳再沾上味道。

“屋裡的味道有點兒重。”她補充道。

盛筠和她一同走了出去,在院子裡的石桌旁坐下,施了點小法術將她衣服上的酒味給除去了。

“謝謝你,”齊昭雲的心情顯然更好了些,“我已經好久沒看他喝得這麼開心過了。”

“我也很久沒喝醉過了,”盛筠頓了頓,接著說道,“客行的劍術比起我和他初見時有很大的提升,即便靈脈被封,他也能與我打成平手,能做到這個程度的世間不超過十人。”

“靈脈被封?”齊昭雲有些震驚。

她沒太在意盛筠說的“平手”,因為他只提到劍術,單從劍招上看,他們確實差不多。

而按盛筠這個說法,徐客行應該也能成為劍修,並且會和他在同一水平。

那他確實有望成為清和劍仙。

“你的靈脈也被人下了封鎖靈力的禁制,從法力痕跡來看,應當是同一人所為。”盛筠說。

那人的法力在他之上,他無法確認是哪位前輩,令他疑惑的是,齊昭雲靈脈被封,卻還是能看見他的法力。

要麼是對她下禁制的人有所遺漏,要麼是她的靈脈太過強大,那人無法完全封印。

盛筠更傾向於後者。

齊昭雲二次震驚,說不出話來。

到底是誰這麼沒事幹把她和徐客行靈脈給封了啊…

除了姚靖和盛筠,她就沒跟其他修者接觸過。

儘管不太相信會是小老頭,但她還是問道:“是姚大人嗎,就…國師。”

“不會是他,”盛筠不假思索地回答,“他是我師侄。”

算算輩分,應該是這麼叫。

姚靖的法術在他之下,又是凌雲門弟子,他還不至於連凌雲門的法術都認不出來。

梅開三度。

短短几句話,讓齊昭雲震驚了三次。

她和徐客行靈脈被封,姚靖是盛筠的師侄…比何一半的話本還出人意料。

看她欲言又止,盛筠解釋道:“他是我三師兄的徒弟。”

“那他不是得喊你小師叔?好奇怪。”齊昭雲越想越離譜。

這樣她不就是姚靖的未來小師嬸了?

盛筠點了點頭,而後接著說:“等回棲虞城之後我會回一趟山門,到時我向師尊問一問靈脈禁制的事,再傳信告知與你。”

“禁制能解開的話,我也可以修煉了對吧?”齊昭雲有些喜出望外。

“是的。”盛筠答。

“那客行呢?”

“我帶他回過一次山門,師尊說只要他的劍術達到了極致,清和劍靈就會從沉眠中甦醒,打破他體內的禁制,然後他就是劍仙了。”

按澤元子的意思就是:徐客行可以不倚靠靈力就達到劍仙的水平,此後靈力才恢復。

盛筠回想起了先前和徐客行比試完,坐在臨王府的屋頂上賞月的時候。

那時徐客行說:“能解開當然最好,解不開的話,我就以這常人之軀坐劍仙之位,當世間第一人。”

那時少年的滿腔熱血與意氣風發,如今仍未消減,實在難得。

“那我和他就不是同一種情況了,我學什麼都是個半吊子,也沒有劍靈。”齊昭雲有些後悔沒堅持練劍。

自從小時候姚靖說她學不會法術之後,她就對其它東西提不起興趣了,學的東西很多,但都不精。

“有我。”盛筠答。

齊昭雲的臉有些泛紅,“但是…你們不都是從小開始學的嗎,我都快十八歲了,會不會有點晚?”

“只要有心,即便七老八十也不算晚,更何況你天生仙骨,必然是比尋常修士的天賦高出許多的,不用太擔心。”盛筠神色柔和,不似初見時那般平淡,“只是修士要以斬除妖邪、守護蒼生為已任,會比你現在更辛苦也更危險一些,決定的權力在於你,做個修士降妖除魔,或是做個尋常人自在快活。”

無論哪個選擇,他都是支援的。

選擇前者,那她可以擁有保護自已的能力,與他並肩而行;選擇後者,她可以無憂無慮地過好以後的日子,而他會處理好其他的一切。

“我要做修士。”齊昭雲的回答十分堅定。

她確實是被寵得有些懶散,但她不想始終被庇護在他人的羽翼之下。

在幼時渴求的修行沒能做到,如今能得償所願,她不想錯過了。

她也要成為自已珍視之人的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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