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的命運,也是從事這一行的所有人的命運。

從被拖進來到被拖出去,不過幾年的光景而已。

賤皮賤命,一個憐惜的都沒有。

雲姜看著婉月身上的傷,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她的病已經很重了,躺在床上不停的抽搐,被拔掉了指甲的手抓撓著受了傷的面板,蒼白的嘴唇一張一合的嘟囔著,輕聲喊著爹孃。

雲姜伸手按住了婉月的手腕,婉月的掙扎隨即變得劇烈了起來。

「能救,但需要用你的積分換,沒了積分的話……」

“先救人吧。”

得到雲姜的回應,小五愣了一瞬,隨即便用積分換了對應的藥物。

服了藥,婉月的掙扎,沒那麼激烈了,嘴唇也逐漸有了絲血色。

“墨……墨琴……給婉月姐姐擦擦傷口吧……”

一個看上去唯唯諾諾的女子端過來一盆水,手臂上還有青紫的痕跡,低著頭好像在害怕什麼一樣。

雲姜也沒多說,拿起水中的手帕替婉月清理起了傷口。

屋子裡一片狼藉,也靜得出奇,之前蜷縮在周圍的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過了好半晌才強撐著身子向雲姜靠了過去。

“你……你有這功夫……怎麼……怎麼……還被帶到這裡來了?”

“你……你能帶我們出去嗎?”

“俺們還能出去嗎?唉……出去了也是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俺跟婉月姐姐一樣都染了病,出去也沒幾天的活頭了……”

……

一群人彷彿開啟了話匣子,圍在雲姜身邊傾訴了起來,說著說著就落了淚。

“能出去的,都會好起來的,該被唾沫星子淹死的是那些來這裡風流快活的男人,他們才是這世界上最髒的東西。”

雲姜一邊給婉月清理著傷口,一邊安慰著,有人聽到她的話後笑了,但笑得很無奈。

“你剛才說,你也染病了?”

給婉月清理完傷口,雲姜轉頭看向了那個穿著綠色裙子的女子。

女子苦笑著點了點頭,神情中充滿了絕望。

“先服藥,會好起來的。”

雲姜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只能將白瓷瓶遞到她手裡,選了個由頭解釋了一下藥的來源,叮囑她一定要按時服用。

“墨琴……你……你能不能……能不能救救我妹妹?”

雲姜剛鬆開綠衣女子的手,穿著紅色西裝的女子就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哭的撕心裂肺。

雲姜從原主的記憶中看到過她,想到她的結局,面色又沉了幾分。

這女孩名叫玉香,今年才十二歲,跟她的雙胞胎妹妹一起被賣到了這裡,親爹親媽買的,兩個人換了十個銀元。

原主前世時也曾想過逃跑,策劃了很久很久,跑出去才知道這條街的人是穿一條褲子的。

街口都有專人把守,進了這條巷子的女人,想要出去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死了之後被拖出去。

她和她妹妹自然也被抓了回來,她一個人爛了所有的罪過,為了給這條巷子所有的館子裡的女人一個警醒,老鴇們最後合計了一下,扒了她的衣服,把她吊在了巷子中間。

一連吊了七天,放下來的時候已經沒了氣息,不知道是被曬死的還是被餓死的,原主曾偷偷看過一眼她的屍體,身上全是傷,還有一種難聞的臭味。

是路過的人拿石頭砸的,拿髒水潑的,拿棍子戳的。

雲姜嘆了口氣,伸手將人扶了起來。

“她在前頭院子裡,有個……有個將軍點名要她……”

“……”

雲姜拍了拍玉香的手,沒有多言,只是讓她們安安靜靜的在這房間裡待著,不管外面發生什麼都不要出去。

好在這地方比較隱蔽,是老鴇專門用來處置不聽話的女人的地方,為了避免這些女人的慘叫聲影響到客人,特意選擇的隔音又隱蔽的地方。

交代好這些,雲姜一個人去了前院。

越是往前走,就越能聞到濃重的脂粉氣,調笑聲,呵斥聲此起彼伏,混合著夏天的炎熱和樹上的蟬鳴,倒真讓人有些恍惚。

飄飄然之間,彷彿真能醉生夢死。

“要這是樓裡新來的妹妹嗎?個子小了些,但這長的還是蠻標緻的嘛~”

雲姜剛走到前院就有一個梳著中分頭,穿著棕色馬褂的男人迎了上來,伸手就要去捏雲姜的臉。

“……”

雲姜攥了攥拳頭,罕見的沒有當場發飆,反而擠出了一絲微笑,只是笑得比哭還難看。

她不動聲色地躲過了男人伸過來的手,轉身便向旁邊一間大敞著門的房間走去,男人是這裡的常客,知道這個動作是什麼意思,搓了搓手便跟了上去。

他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踏進房門,關上門後急不可耐的就開始解釦子,但第一顆還沒解開就僵在了原地。

鑽心的疼痛從腹部傳來,他不可置信的低頭去看,發現肚子上不知何時被插了把匕首,鮮血已經流了一地。

“你知不知道自己笑的很噁心?”

“我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那種把別人當玩物的眼神。”

“你很高貴嗎?你高貴在哪兒?你有什麼資格作賤別人?”

“天天往這裡跑,出了門還要罵人家賤,你不賤?你不賤,你為什麼天天往這跑?”

“勒緊你的褲腰帶很難嗎?”

“要點臉很難嗎?”

“你在高貴什麼?都是一個肩膀頂著一個腦袋,你到底在高貴什麼?”

……

雲姜從男人的衣服上撕了一塊團成團塞到了他嘴裡,拔出匕首一刀一刀的捅了下去,每一刀都避開要害,疼得那男人頭皮發麻,卻又死不掉。

一刀刀下去,男人疼得面色慘白,因為嘴被堵住不說話,只能用哀求的眼神看著人家。

但云姜心中並不暢快,她不是不想在男人剛開口調笑的時候就一刀抹了他的脖子,可她怕這樣會驚動到其他人。

想起玉香口中的將軍,那要真的是個手底下有人的,是個帶槍過來的,她可以無所畏懼,可是其他的人呢?

那些在這裡被當做物品的女孩大多數都是比原主還小的孩子,都應該是父母捧在手心裡呵護的寶貝,卻成了被交易的物品,只能日復一日的承受著別人的慾望。

“在這等死吧……”

發洩完一通,雲姜也沒給他個痛快,只是一腳將他踹到一邊,讓他慢慢的等著血液流盡而死。

「是個小嘍囉,手底下有五六號人,是譚家手底下的兵,就在樓上。」

小五的聲音也很沉重,而且雲姜還從這次沉重中感受到了一絲異樣。

她總覺得小五對這個世界有些不一樣,好像在期待著什麼,又好像在擔心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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