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被稱為大師的人聽到這話後,眉頭微微一皺,看向雲姜的眼神複雜了些,但還是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

“我知你的冤屈,但人間有人間的規矩,你沒有權利掌握他的生死,還是早些投胎去吧,以免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大師緩緩說完這話,憐憫的看了雲姜一眼,右手做了一個拈花的動作,身後的金色符文瞬間變成了血紅色朝雲姜襲去。

靠近雲姜身體的時候,血紅色的符文變成了鎖鏈,圍繞在了她的周圍。

“大師這話未免冠冕堂皇了些,我沒資格要他的命,你又有什麼資格管我怎麼報仇?”

雲姜說完,伸手攥住了朝她襲來的鎖鏈,輕輕一捏,鎖鏈瞬間崩碎。

剛才還勝券在握的大師看到這副場景瞪大了眼睛,臉色一下子變了。

“孽畜,你如果執意壞陽間的規矩,那本座也不便再憐惜你。”

大師說完,輕掃了一下手中的拂塵,腳下綻放出金色的陣法,但云姜並沒有如同大師想象的那樣被困在裡面。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抬腳向前走去。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還能動?”

大師的聲音裡帶上了驚慌,不停地甩著手中的拂塵,劉雲姜卻沒受到半點干擾。

“大師……大師……這這……這這這……這是什麼情況?這個孽畜,她怎麼……怎麼……”

肥頭大耳的男人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連滾帶爬的跑到了牆角。

“死在他手裡是你的命,如果你今日真的殺了他,那便當真失去了轉世為人的資格,這是何苦?”

大師額頭已經冒了血汗,聲音裡帶著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出來的顫抖。

他抬腳重重地踩在地上,口袋裡掏出一顆藥丸向前扔去,巨大的煙霧散開,退去之後,他已經不見了蹤影,臨走時還不忘將那口出狂言的男人一起帶走。

「我知道他在哪裡,要追過去嗎?」

“先不用,他還會來的,當務之急是先把他設在原主觀國上的符咒給解開,不然我活動起來也不方便。”

雲姜朝大師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後飄出了這棟房子。

夜色很深,村子裡各家各戶都門窗緊閉,每家門口正中間都貼著黃色符咒,是剛才那個大師給的,為了避免遭到原主的報復。

原主是從隔壁村嫁過來的,說是嫁過來,實際上是被賣過來。

在這個相對封閉的村子裡,所有的女人都不能稱之為是人,甚至連奴隸都算不上,活著的意義就是為了滿足丈夫的慾望。

她們要傳宗接代,要幹活,要像牛馬一樣把自己所有的價值都貢獻出去,不僅如此,還要被各種惡俗的習俗困擾。

原主就是死在所謂的傳統習俗之下。

村子裡有供產翁的習俗,所謂供產翁,就是女人生孩子男人坐月子,美其名曰要讓男人也在生孩子這件事裡有參與感,這樣才能心疼生下來的孩子。

所以妻子懷胎十月,吃不好睡不好,還得下地幹活,好不容易九死一生生下了孩子,當天就得被從床上拖下來,然後開始伺候丈夫坐月子。

因為這個,村裡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原主也是受害者之一,死的時候只有十四歲。

從她生下來的那天她就跟著她母親睡在柴房,後來,她母親生下了兒子後,日子好過了起來,便只剩下了她自己睡在柴房。

她的生活裡是幹不完的活,挨不完的打罵,十二歲就被家裡嫁了出去,第一年生下了一個女兒,被婆婆吳金娣扔到了井裡。

原主被埋怨一通,一邊伺候所謂的丈夫錢耀祖坐月子,一邊負責一家人的一日三餐,還要下地幹活,身體虧空了不知道多少,緊接著,第二年又懷了孕。

這次錢家人找了村裡的神婆檢視,神婆信誓旦旦的說是個兒子,錢家人對她的態度才好了起來。

可事與願違,她這次生下來的依舊是個女兒,錢家人當即就黑了臉,把嬰兒用破布裹了扔進了後山,然後還不解氣,又把原主從床上脫下來一通打。

他們也不管原主的身體是否瘦弱,不管她能不能承受的了,等原主倒在血泊裡才停了手。

就這樣,他們也沒有放過原主,一盆冷水強制把原主叫醒,逼她起來伺候錢耀祖坐月子。

原主迷迷糊糊的去倒水,走回床邊的時候實在承受不住,把碗打翻在了床上,錢耀祖掀開被子,一腳就踹了過去,原主癱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後,就沒了聲響。

可錢耀祖還覺得原主是裝的,從床上下來照著他的身上踢了好幾腳,見原主沒有反應,錢耀祖才慌了,伸手探了探原主的鼻息,確認沒有呼吸後給他嚇了一大跳。

但害怕與慌張只是一瞬間的事,很快就平靜了下來,覺得死個女人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僅他這麼覺得,周圍的人也這樣覺得。

“你說這小丫買來有啥用?連個後都沒給錢家留,這不是白花了錢嗎?”

“連著生了兩個丫頭片子,不下蛋的母雞,死了倒也利落。”

“錢家還留了她兩年,給她吃給她穿,掙的那幾個錢都賠她身上了,死了也好,早死還能早給耀祖換個媳婦。”

……

村裡人說原主該死,罵她是不下蛋的母雞,還有更惡毒的語言難以入耳,原主的靈魂飄蕩在上空,怨氣越積越重。

最終,怨恨讓她化成了厲鬼,回到村子裡來找錢家人報仇。

只是作為孤魂野鬼,她的能力比較弱,只能在夜晚活動,可哪怕如此,也把無比相信鬼神之說的錢家人折騰的不輕。

錢家怕沒命,只能跑到神婆家裡求救。

剛開始,神婆的操作確實將原主震下去了幾天,但這也讓原主的怨恨變得更深,神婆很快就不是對手了。

只是原主道行淺,殺不了人,但會在夜晚飄到村裡人的身後,用血淋淋的雙手掐住他們的脖子。

村裡養的牲畜,種的莊稼也是大片大片的死亡,沒有其他經濟來源的農戶,一年的努力就這樣打了水漂,每戶人家都苦不堪言。

看著這副模樣,村長急得團團轉,帶著村裡人在神婆家門外跪求了三天,最後在神婆的指引下,去山的那一邊請來了一位叫歸真的大師。

大師說一切自有天定,即便村裡人作惡多端,原主也沒有資格決定他們的生死,他站在正義的制高點,把大道理說的頭頭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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