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沒想理會鄭娜的。
畢竟有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在心裡作祟。
沒想到,鄭娜卻踩著嗒嗒嗒的高跟鞋,直接就小跑到我面前,一臉笑意盎然地伸出手:“老同學,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呀!上學那時候你那麼老實,現在這麼牛叉呀,你連我們老闆濤哥都給降住了!臥槽!溫斌跟你說了沒有?我現在就在馬濤開的飯店裡上班。其實,平時我也看不慣他!那人賊壞了!”
她那嘴巴一陣叭叭叭,還是像原來那樣健談、自信。
但是,我在她臉上,看到了不少被歲月侵蝕過的痕跡。
胸前的飽滿,看似呼之欲出。
其實若不是被罩罩託著,恐怕都耷拉到肚臍眼兒上去了。
一笑起來,眼角展露出無數條細紋。
但其實她實際年齡才二十三四,面相上看起來卻已經像是三十多的樣子了。
而且她穿的很香豔,很節省,很暴露。
甚至很超前。
風塵味道十足。
前露半截胸,後露半張背。
只要你有錢,她就跟你睡。
我沒跟她握手。
有些嫌棄。
其實上學那會兒,我都不知道多少次躺在被窩裡,想像著鄭娜那小手的柔軟,想像著,要是能抓一下她的手,甭提多美了。
但現在,心境完全不同了。
她,不配了。
“你在這飯店裡,什麼差事?”我隨口問了一句。
鄭娜耷拉了一下眼皮,笑著說道:“經理。”
我敷衍道:“那還不錯啊。”
一旁的溫斌一語道破天機:“客服部經理,就是那什麼……就是雞頭。”
雞頭?
那就是老鴇了。
馬濤這家飯店,掛羊頭賣狗肉,主打的其實是‘陪伴’。
讓姑娘陪你吃,陪你喝,陪你唱,陪你睡。
ktv裡面,才只是三陪。
這裡是四陪。
也就是說,鄭娜現在是那幫四陪女郎的媽咪,頭目。
鄭娜白了溫斌一眼,顯然有些嫌棄他話多了,然後朝我解釋道:“你別誤會,老同學,我只是負責管理姑娘,但我不參與……你明白吧?”
我心裡禁不住有些好笑。
你特麼的,跟我解釋這些幹嘛啊?
我又不在乎。
“不錯,寧當雞頭不當鳳尾。”
“我看,這份工作其實還挺適合你的。”
“利用自己下半身優勢,帶領一群前衛女性,為無數男性無私奉獻,解決困擾,創造幸福。你這種高尚的獻身精神,堪稱時代楷模!”
“女同學中,應該就數你最有出息了吧?”
我笑呵呵地說著,還不忘往嘴上填了一支香菸。
溫斌知趣地湊過來,為我點燃。
我看了他一眼,心裡突然很想樂。
沒想到,黃華先我一步,一陣噗嗤大笑:“趙龍還是你最有文化啊,罵人不帶髒字兒……”
“扯淡!”我打斷他的話,反問道:“我罵人了嗎?我這明明是夸人!”
鄭娜臉憋的通紅,狠狠地咬著嘴唇。
她心裡肯定是一陣無地自容。
就像是當初我被她當眾羞辱‘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時,同樣的心境。
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大亮子,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高中同學鄭娜。”
“上學那會兒,我們學校出了名的校花。”
“那時,她是白天鵝,我是癩蛤蟆。”
“這樣吧,你問問她價格,留下幾個兄弟,照顧一下她的生意。”
“千萬,別客氣。”
我轉而衝關亮說道。
鄭娜一臉委屈地望著我,輕聲說道:“趙龍,你……你還在記恨我?”
“沒有啊,照顧你生意嘛,你別想多了!”我衝她笑著。
鄭娜原地沉默了片刻後,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說道:“趙龍我……我做不了……我來大姨媽了!”
很顯然,她看穿了我的用心。
其實我就是在報復她呢!
我這人太記仇了。
尤其是那些曾經欺負過我、羞辱過我的人,我心裡都有一筆賬。
正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我趙龍不是宰相。
我肚子裡,撐不了船。
“好啊,來的好啊!那就……那就連她大姨媽一塊上!”我拍了一下關亮的肩膀,沒再看鄭娜一眼。
但我心裡,卻是一陣出奇的暢快。
怪不得我當初在學校時,那麼多同學都喜歡欺負我、羞辱我。
原來當一個壞人真爽!
真特麼爽!
然後我便準備帶著馬濤,去進行最後一項。
那就是,刨他家祖墳!
這其實還是受他的啟發呢。
否則,我哪能想出如此解恨的主意來?
毆打我父母,這種事,豈是砸他幾家場子就能過去的?
我恨不得殺了他!
“火麒麟,去,找個五金店,買幾把鐵鍬!”我狠狠地抽了一口煙,做出安排。
火麒麟走到我面前,一陣欲言又止。
我問他:“你還磨嘰什麼?”
火麒麟這才鼓起勇氣說道:“龍哥,媽內,買鐵鍬不得需要媽內嗎?”
“媽你個頭!這倆錢兒你也好意思找我報銷?火麒麟,你特麼活脫脫一個守財奴!”我禁不住有些來氣,從口袋裡掏出幾張百元鈔票,朝他胸膛上扔了過去。
火麒麟嘿嘿一樂:“我現在,學會過日子了,精打細算。”
然後,我便叫上我那四名看戲的發小,一塊上了奧迪。
但我剛一打著火,鄭娜又湊了上來。
我開啟車窗瞄了她一眼:“老同學,你還有事?”
鄭娜滿臉通紅地說道:“你要是想報復我,你親自上,我不收你錢!但是你別讓你這些歪瓜裂棗的手下,來侮辱我。好嗎?”
“我對你沒興趣。”我說著,便啟動車子,率先駛離了現場。
只留下鄭娜呆呆地站在那裡,在風中凌亂。
這些,都是因果迴圈。
她欠我的!
我並不可憐她。
車內音樂裡,恰好播放了一首《同桌的你》。
‘明天你是否會想起,昨天你寫的日記?’
‘明天你是否還惦記,曾經最愛哭的你?’
‘……誰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誰看了你的日記?誰把你的長髮盤起,誰給你做的嫁衣?’
‘……’
這原本是一道挺傷感的歌。
歌頌初戀和同學友誼的。
但我聽了,卻是別有一番韻味。
時過境遷。
一切都已不同往昔。
那些曾經欺負我的男同學,現在已經對我高攀不起!
那個我曾暗戀過的校花,如今卻選擇了做雞!
真特麼的戲劇!
若不是這次與馬濤的恩怨,偶然遇到他們,我怎敢想?
稍帶手,就了了一些個當初的心結。
下一刻,城北郊區。
這裡有一片不太茂盛的小樹林。
小樹林與農田交接處,則是一片碩大的墳場。
馬濤父母墳塋前,我雙手合一衝他們鞠了一躬,心中默唸:“二位老人家,對不住了!別怪我趙龍心狠手辣,怪只怪你們生下馬濤這樣一個畜生兒子!”
然後我轉過身去,皺緊眉頭。
叼上一支菸。
“刨!”
一字令下,恨意萬千。
我抬頭看著快要隱去的夕陽,心裡痛快極了。
這世上那些魑魅魍魎,卑鄙小人,你們都出來看看吧!
這就是招惹我趙龍的下場!
鐵鍬一鍬一鍬地挖下去,馬濤跪在那裡,痛不欲生地大哭了起來:“爸,媽,我錯了,我錯了……”
“我壞事做多了,我連累你們了。”
“你們生前,我就很不孝,老惹你們生氣。”
“你們死了,也不得安息啊。”
“這次我打了不該打的人,惹了不該惹的人……都是報應啊……”
“都是報應啊……”
“……”
馬濤狠狠地抽打著自己的耳光,悔恨不已。
蒼天亦為之動容。
風驟起。
陰雲掠過。
那夕陽被雲霞裹成一抹血紅。
這時我已經坐回車上,放了一首音樂。
boos音響,炸裂!
恰如我此刻瘋狂的心!
但實際上,這件事並沒有就此停止。
這馬濤的勢力,在縣城根深蒂固,明面上的,已經被我一一斬落馬下。
但暗的呢?
臨返之際,光頭剛找到我,向我彙報了一件事。
他剛剛接到線報:一中那邊,有人盯上我妹妹趙然了。
那幾個線報,其實是我提前安排好的。
那馬濤向我們家下套收高利貸時,就曾提到過,如果我父母三天內還不上貸款,他們就去接我妹妹放學。
這種卑鄙手段,是他們的慣用伎倆。
所以我在行動之前,就已經讓光頭剛安排了幾個人,到一中那邊潛伏,暗中保護我妹妹。
一有異常,立馬彙報。
果然,水底下潛藏的魚兒,有動靜了。
這條魚應該是馬濤的朋友,或者親信,在得知馬濤被我興師問罪後,想拿我妹妹做籌碼,抑或是想報復我,抑或是交換什麼條件。
“目標,一中!”
“繼續收網!”
“操尼瑪的!”
“這節骨眼兒上,誰敢幫襯馬濤。”
“誰就沒有好下場!”
我率領著四十餘人,浩浩蕩蕩地趕往縣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