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華和溫斌，接連又捱了第n頓暴揍。
但他們好像還是沒能記起我。
“哥，大哥！”
“麻煩你給個提示啊。”
“我們……我們……真記不起來了。”
“難道……難道咱們當過同學？同學太多了……”
“不對不對，我們同學裡哪有您這號厲害人物，那……那……大哥，提示一下啊。”
“求你了……”
倆人一臉茫然，猜了大半天。
這期間，他們還曾給出了一些特別離譜的答案。
遠房親戚？
蝦爬子的老大？
縣城傢俱城老闆的兒子？
城北汽車公園老闆鐵拳哥的老八？
等等。
總之，要多離譜有多離譜。
都是些八竿子打不著的答案。
最後好不容易往同學方面想了，又自己給自己否決掉了。
火麒麟和關亮見此情景，想繼續幫他們找找記性。
我及時伸手攔住了他們：“算了。”
“靠，三年的同窗之情啊……”
“居然沒在你倆心裡，留下絲毫的印痕。”
“二位老同學，我感覺自己，真的很失敗啊。”
“我記得，溫斌你還跟我當過同桌呢，你還偷過我好幾回糧票。”
“都忘了？”
“這些美好的時光，你們都忘了？”
我乾脆也沒再隱瞞他們了，叼上一支香菸，心中還莫名地多了幾分傷感。
溫斌頓時恍然大悟地說道：“趙……趙龍！你是趙龍！哇，我……我剛才就認出你來了，就猜到是你了！對，是你！”
黃華也跟著道：“是同學，一個班的呢！我也記起來了！”
這就記起來了？
不容易啊！
我上前攙扶起他們，一陣噓寒問暖。
終於被他們記起來了。
這證明，我在二中那三年書，沒白讀，三年揍也沒白挨。
我不是一顆流星。
“真是你啊？剛才……一直沒敢認。”
“沒敢往同學方面想。”
“這……這……”
“你現在……你現在……”
溫斌呆呆地望著我，眼神中幾縷震驚，幾縷落寞，外加幾縷委屈。
我能明白他此刻的心境。
這或許也不能怪他。
之前的我，和現在的我，差別太大了。
他們也許實在無法把當年那個人頌外號‘小綿羊’的懦弱同學趙龍，跟眼前這個押著他們老大‘濤哥’到處遊街，到處砸場子的狠人趙龍，聯絡到一起。
其實我這人也沒那麼小氣。
雖然，我也很記仇。
但是畢竟當年我們都還是未諳世事的少年。
同學嘛，免不了磕磕碰碰。
同窗之誼，在我們漫長的人生路上，還是一段很珍貴的過往。
“馬濤你滾過來！”
“看在我這兩位同學的面子上，你剩下的那家檯球廳，就先給你留著！不砸了！”
“記住了，以後一定要好好善待溫斌和大華子。”
“他們可是我高中時的同學，親同學。”
“你記住了？”
我對著馬濤囑咐了一番。
馬濤連連點頭：“一定，一定！”
這時候，溫斌突然眼前一亮，衝我說道：“趙……老同學，你還記得咱們班上的鄭娜嗎？”
我猛地皺了一下眉頭：“靠，你提她幹嘛？”
確切地說，鄭娜這倆字刺痛我了。
她曾是我一段心魔。
鄭娜，與我同班。
確切地說，這是很漂亮的一個女同學。
班花、校花，交際花，這幾個稱號她都當之無愧。
我那時候雖然老實、懦弱，但我畢竟也是情竇初開的小騷年啊！
青春期嘛，內心躁動。
是男生就喜歡女生，喜歡漂亮女生。
有一段時間裡，我就像是中了鄭娜的毒了，迷她迷的不輕。
所以我就特別關注她。
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會讓我百感交集。
當然，我也有自知之明。
對待這種高不可攀的女同學，只可遠觀，意淫，不敢褻玩，沾染。
不然，還不被她身邊那一群護花使者給揍死啊？
反正追她的可多了。
但是女孩子往往就很敏感。
我雖然把自己那份愛慕之情，埋藏在了心底。
鄭娜還是感覺到了。
女人的第六感，沒道理的。
那天美術課上，我照著她的側影，偷偷地畫了一幅她的素描，其實也不怎麼像，但卻被她發現了。
大庭廣眾之下……
“趙龍，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就憑你，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
“哼，就算你給本姑娘舔腳後跟，我都嫌你嘴髒……”
鄭娜不僅當眾揭穿了我對她的暗戀，還怒不可遏地把我的畫給撕毀了。
我的臉，熱辣熱辣的。
太丟人了。
真的，我自殺的心都有了。
我永遠記得，當時鄭娜那一副高傲鄙夷的嘴臉。
從那後，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遭受了無數同學的冷眼、嘲笑、諷刺。
我整個人都快自閉了。
我還曾暗暗發誓，將來有一天，我一定要報復這個陰毒的女人！
她撕毀了我的自尊，踐踏了我的尊嚴！
我要讓她付出代價！
我要讓她，跪在我腳下懺悔！
當然，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仇恨也就漸漸地淡了下來。
只是每每想起鄭娜，我的心就像被狠狠地紮了一下。
那麼疼，那麼疼……
“鄭娜，她……她現在也在這家飯店！在這裡面上班！你……你要不要見她一下？”溫斌饒有興趣地向我提供出了這樣一條線索。
什麼？
她也在這家飯店上班？
一聽此言，我的腦袋一陣莫名炸裂。
昔日的情景，居然都開始無比鮮活地，播映在了我的腦海。
我甚至禁不住生出一些邪念來。
她當年，可是我們二中大名鼎鼎的大校花啊！
多少人騎過，我不知道。
反正我沒資格。
我特麼，連偷偷暗戀她的資格，都沒有！
“算了！見她作甚？”我最終還是剋制住了自己的衝動，搖了搖頭。
我怕見了她，我會忍不住。
我現在已是心狠手辣。
沒準兒一時激憤，將她先奸後殺都不一定。
現在的我，很飄，很膨脹。
我有錢有車有膽量，還有一幫忠誠的兄弟，我特麼什麼事做不出來啊？
但是中國有句古話，叫做：說曹操，曹操到。
一個穿著連體套裙的年輕少婦，從這飯店裡走了出來。
我看第一眼，就覺得她挺眼熟。
再仔細一看，正是鄭娜。
只是再見到她時，我心裡已經騰不起任何浪花了。
就她這種姿色，我當年是怎麼迷戀上她的？
這明明很一般啊！
也可能，是我現在眼眶高了吧。
“趙龍……你是趙龍？”
“老同學，是你嗎？”
“我還以為我眼花了呢，我仔細一琢磨，真是你！”
“哇塞，你現在混這麼牛叉了嗎？”
“老同學……”
鄭娜在門口佇立片刻後，突然間情緒就變得無比激動，並朝我快速走來。
剛才我們在砸這家飯店時，飯店裡的人大多都躲起來了。
想必這鄭娜，也躲在了哪個角落。
甚至，她一直在偷看我。
以至於，認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