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基地,我精心打扮一番。
就連那雙破了洞的襪子,也換了新的。
黑襯衣,休閒西裝外套。
黑亮的小皮鞋。
往鏡子前一站,不敢說帥到爆吧,至少也是精神小夥一枚。
這時候,我那輛擼來的破三菱,也被小胖和小張洗好了。
還別說,這一洗就新多了。
原先像是十八手的。
現在像是十七手了。
哪天再抽空去噴遍漆,就更新了。
時間:下午五點20。
約會嘛,要有儀式感。
心情也很激動。
開上我的破皮卡,去見我的小心雨。
嗚啦啦,嗚啦啦。
望京望京我來啦。
為你唱首小情歌。
超了奧迪超寶馬。
想你想的不行啦。
嗚啦啦,嗚啦啦。
不好不好,沒油啦!
我如同一隻歡快的小鳥,光顧著向望京衝刺,忘加油了。
幸虧我無意中朝儀表盤掃了一眼。
反正還差一丟丟就到底了。
駛到一個加油站上,開始加油。
那加油員也馬虎了。
我也走神了。
我特麼這是輛柴油車啊。
那加油員硬生生地給我加滿了93號汽油。
這就不嘚瑟了吧?
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災啊!
本來這件事吧,我和那加油員各一半責任。
都不容易嘛。
我也沒打算怎麼追究。
把車給我修好就行。
但這是傢俬人加油站,做事可霸道了。
從加油員到經理,再到他們老闆,一個個的比螃蟹都橫。
他們一口咬定是我全責。
還罵罵咧咧的。
“哥們兒,抓緊時間找拖車!”
“把你這破車拖走!”
“別特麼影響我們做生意。”
“不然我讓人給你砸了!”
加油站老闆一看就是社會人,人狠話不多。
年齡不是很大,也就三十出頭。
胖胖的,愣乎乎的。
關鍵是他身上還披了個貂。
敞著懷,裡面是一件米黃色的吊肩背心。
這搭配,低調而奢華。
然而,現在正是春暖花開的季節,氣溫十好幾度,他穿個貂,還覺得挺美呢,一副我多有錢,多有派兒的氣勢。
反正這年代的人,特講虛榮。
人一旦有了錢,就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穿貂,便是近些年來展示富有的第一法器。
只要貂往身上一穿,就好像是往自己腦袋上貼了標籤一樣:我好有錢啊!
真的,這年代就這樣。
而且回頭率老高了。
那些沒錢的人就老羨慕了。
‘哎呀快看,那人太有錢了,人家穿貂啊……’
你穿上貂,往大街上一走,全是這種嫉妒的目光和議論。
其實這還算好的。
有些暴發戶就更膨脹了。
剛掙了點逼錢,就夾個包到處人前顯擺,說自己想買個礦,弄個窯。
關鍵是,認識的,不認識的,他都顯擺。
為什麼?
原因其實很諷刺,很心酸。
窮怕了啊!
……
很快,在這個披貂老闆的豪橫之下,我已經被加油站上四五個人包圍了。
他們也是朝我一陣數落,威脅。
那一副副嘴臉,可特麼噁心了。
我感覺,自己像是一下子回到了萬惡的舊社會。
“靠,狂的你們?”
“我車就放這,你給我砸一下試試!”
“還無法無天了你!”
我直接就跟這貂皮老闆,形成了對峙局面。
反正我是不吃他這一套的。
嚇唬誰呢?
沒想到這披貂老闆還真是個暴脾氣。
他大手一揮,喊道:“無缺,柱子,給我砸!這特麼二百手的破車也好意思開出來,砸了扔他三千塊錢,讓他滾!”
“操,老子又不差錢兒。”
“慣他臭毛病?”
那倆紋龍畫虎的傢伙,當即就回去抄來了傢伙。
我也沒攔著。
攔啥啊?
再把我掄一頓,不值得。
車是破車,我這一身可嘎嘎新。
為了去見心雨,我特麼打扮的跟新郎官兒似的。
哐啷!
咔嚓!
噼裡啪啦!
在那披貂老闆的動員下,那倆愣頭青還真拎著棍子、管子,朝我那輛破三菱給砸上了。
一棍更比一棍強。
一管子更比一管子狠。
一些過來加油的客人,以及駐足的行人,都看起了熱鬧。
很快就聚攏了二三十個人圍觀。
那披貂老闆在旁邊看了,一陣神采飛揚。
盡顯狠人本色。
那眼神中,霸氣外炫。
像是在向全世界宣告,自己有多牛逼,多不好惹!
‘砸吧!砸吧!’
‘使勁兒砸!’
‘千萬別手下留情……’
我全程表情無變化。
反正我一點兒也不心疼。
這破車原本就是我擼人家壞三兒的,也不知多少手了,連特麼手續都沒有。
除了馬力大,提速還可以,我是一樣也不喜歡。
這時候,有人來電。
我沒接。
直接就結束通話了。
加油站不能接打電話,這點常識我還是知道的。
真給他把加油站點了,我不心疼。
把我自己燒了咋辦?
走出五六十米遠後,我才回撥過去。
剛才是心雨打來的。
貂皮老闆和那幫孫子,還以為我被嚇跑了呢。
在那一陣幸災樂禍。
那一個個的,笑的此起彼伏。
那加油員更是一陣解恨,都在那蹦起高來了。
幸虧沒有背景音樂。
不然他們估計能當場來一段斧頭幫的嘚瑟之舞,以資慶祝。
什麼機巴德行啊。
臭不要臉!
“龍哥哥,怎麼還沒到?”心雨開口便問。
我笑了下:“這麼想我啊?”
心雨說道:“別鬧,你來了我有事跟你商量呢!”
我告訴她,估計要晚會兒了。
這邊遇到點兒突發情況。
心雨問我怎麼了?
我說,我正開車往望京趕,半道上遇到一位土豪。
這土豪相中我那破車了。
說什麼非要求著我,賣給他。
這不,正跟我議價呢。
心雨聽了,簡直是一頭霧水。
然後我給小胖打去電話,集結人馬,帶上傢伙,過來賣車!
我笑呵呵地返回現場。
那輛三菱皮卡,已經被砸的稀巴爛了。
玻璃、車殼,全被砸壞了。
輪胎都被扎癟了兩個。
老可憐了。
“草,咋又回來了?”
“無缺,扔他三千塊錢,打發他滾蛋!”
“再找個廢品收購站的,把這破車給我弄走。”
“窮B呵呵的。”
“就特麼開個臭B報廢車。”
“還敢跑我這裡來嘚瑟?”
披貂胖老闆一臉豪氣。
語氣鏗鏘。
重點突出一個,自己不差錢兒。
“彬哥,這破車最少十七八年了,哪值三千?一千都不少!就值個報廢價!”那柱子一邊點錢,一邊跟自己老闆建議道。
披貂老闆強調道:“就給他點三千!就當老子發善心,打發要飯的了!”
“三千整,拿著,滾蛋!”柱子一臉不情願,直接將點好的三千塊,朝我臉上甩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