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為，34號女公關是出去叫魔夜經理過來的。
沒想到，她叫來了‘媽咪’。
這是一個45歲左右的中年大媽。
短髮，素顏，臉上還有斑。
穿著寬鬆的西裝，挽著袖口，臉盤上寫滿了歲月的滄桑。
看起來還有些慈祥呢。
其實夜場裡的媽咪，跟大家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跟影視劇裡演的，也完全是兩個套路。
媽咪，又稱‘雞頭’或者‘老鴇’。
影視劇裡的老鴇，往往都是穿的珠光寶氣，畫的不倫不類，尖酸刻薄，眼裡只認錢。
但現實中不是這樣子。
尤其是那些資深的媽咪，大多都是非常和藹可親的那種。
從面相上看，她們跟大街上的大媽，或者家庭婦女，沒啥兩樣。
如果你不知道對方身份，你根本無法想象，人家居然是叱吒夜場幾十年的風塵人物，手裡掌控著數以百計甚至千計的小姐資源。
所以你千萬不要小看一個‘媽咪’的實力。
在夜場，媽咪有著絕對的權威和話語權。
夜場老闆都要恭敬的存在。
為什麼啊？
夜場營收，靠的就是小姐。
而掌握小姐資源和命脈的，就是媽咪了。
你要真把媽咪給惹急了，她把小姐給你全帶走，你怎麼弄？
那會所就名存實亡了。
甚至直接黃了。
所以很多大型會所，往往都不會只用一個媽咪旗下的小姐，他們會盡可能多的選擇多個媽咪共同提供，或者說是有一些資深的男主管、男經理，也能為會所提供相當數量的小姐，主要是起到一個制衡作用。
而且，那些資深媽咪的收入，可以高到很離譜，很嚇人。
年收入幾十萬、上百萬的，可以說是比比皆是。
年收入上千萬的，都有不少。
所以說一個資深媽咪賺的錢，甚至比夜場老闆還要多。
這就是人家的底氣。
但是當一個‘媽咪’也不容易。
她們往往能忍常人不能忍，心理承受能力達到了很高的境界。
一個被圈子裡認可的媽咪，她至少具備兩項高人一等的職業素養、品德。
一是客戶至上！
客人就是上帝，媽咪幾乎很少與客人翻臉。
哪怕客人尿到她頭上，她也會保持微笑地幫你提上褲子。
當然這個說法有些誇張。
但是那些媽咪對客戶真的很好，很寬容。
甚至可以說是寵溺。
二是愛護小姐！
媽咪對自己手下的小姐，就像是對待自己女兒一樣，既關心又呵護。
而且人家也很專業，她們甚至能對自己手下幾百、上千名小姐的情況瞭如指掌，誰誰誰幾號生日，誰誰誰幾號是生理期，媽咪比她們親媽都掌握的更清楚。
“玲姐……”
“玲姐……”
“玲姐……”
我們包廂裡幾個女公關，見到媽咪後，都起身打招呼。
有兩個女公關，其實並不是這個玲姐手下的。
但照樣表現的也很尊敬。
甚至比見到夜場的老闆，更尊敬。
這就是媽咪的地位和威力。
“弟弟，幾位弟弟，抱歉了。”
“是我沒有管教好小潔，讓她惹你們生氣了。”
“這樣，我代她賠罪了。”
這位叫做玲姐的媽咪，進來後並沒有坐下來，而是直接就替自己手下的7號女公關攬下責任，然後上前抓起一瓶啤酒，仰起脖頸就對瓶吹了起來。
吹完後，她就直接坐到了我的身邊。
還笑呵呵地握住了我的手。
一陣噓寒問暖。
“弟弟啊，小潔不懂事，你要怪就罵姐姐吧。”
“你放心，我回頭肯定會好好教育她。”
“她的臺費，也免了。”
“你看我弟弟這長的，又威武又帥氣的，你肯定不能跟一個小姑娘計較不是？這樣，我再給你安排一個小妹兒過來，保證好看，懂事，保證你滿意……”
玲姐一臉如沐春風地說著。
那態度、那表情就像你失散已久的親姐姐。
雖然她這樣低三下四，也是為了賺錢，為了生活，但是卻不會讓人反感。
伸手不打笑臉人嘛。
這倒是把我給整不會了。
我自然是知道的，媽咪和魔夜老闆，以及那些看場子的傢伙，都不屬於一個系統。
媽咪和老闆之間，只是合作關係。
這些公關也都是跟著媽咪混的，她們甚至有一些都不知道老闆是誰。
所以說，我想對付的是魔夜老闆‘星哥’。
我想摸清他的底細。
跟人家媽咪有啥關係啊？
但這些資深媽咪，其實也都是老江湖。
所以我權衡之下，乾脆就含沙射影地點了她幾句。
“大姐啊，實話告訴你吧，今晚這事兒跟你沒關係。”
“我們針對的，也不是7號小妹兒。”
“雖然她的做法挺讓我噁心的，但她還不配讓我對她一個小姑娘大動干戈，你懂我的意思嗎？”
“所以，你該幹嘛幹嘛去就行了。”
“好吧大姐？”
我說著，便朝玲姐遞了一支香菸過去。
玲姐接過煙，先是拿打火機幫我點燃，然後自己才點上。
人家混夜場好幾十年了。
聽到我這幾句後，頓時就心裡有數了。
她馬上就明白過來，我們就是來找個由頭，砸場子來了！
或者是跟魔夜有啥恩怨。
或者是利益之爭。
所以她也沒必要捲進裡面來。
說白了，就算魔夜被人砸了，人家也不愁駐場。
她手裡這麼多號小姐，其它那些夜場都會求著她帶小姐入場呢，這背後，都不知還有多少家場子還在排隊呢。
“哎呀，不好意思啊弟弟。”
“姐姐都忘了，今天晚上我女兒過生日，我得回去了。”
“這樣吧，我給兄弟留張名片，改天姐姐請你吃飯。”
“先失陪了啊……”
這玲姐不愧是老江湖，人家這臺階找的很絲滑。
她藉口女兒過生日，其實就是不想參與我們與魔夜之間的爭鬥。
而且，她看破也不點破。
要不怎麼能當媽咪呢？
情商高的很。
可謂是從善如流。
而且在臨走之前，玲姐還湊到7號耳邊輕聲囑咐了幾句。
7號聽了，連連點頭。
打發走了無關人員，然後就該輪到相關人員了。
我讓火麒麟直接叫來了一個男服務生，讓他去叫魔夜的負責人過來。
很快，魔夜的經理就帶著倆小弟走進了包廂。
這經理不是別人。
正是我們來時，正在訓斥幾個手下的那個西裝男子。
也就是口口聲聲稱我為‘小白臉’的那貨。
我也是納悶兒的很。
他都沒見過我，憑什麼一口咬定我是個‘小白臉兒’呢？
“怎麼了這是？”
這位經理顯然就不如媽咪和藹可親了。
他一進來就黑著個臉，跟誰欠他十萬塊錢似的。
“呀，幾位大哥這是喝了不少啊。”
“小妹兒也不容易，咱好幾個大男人不得有點兒心胸肚量啊，幹嘛跟小妹兒過不去呢？”
“啊，善意提醒一句，星哥的場子裡，咱可別鬧事兒啊。”
“魔夜跟別的場子不一樣，從不慣客人臭毛病。”
“喝好玩好，比什麼都強。”
“你說呢？”
這經理歪著腦袋，雙手插在褲兜子裡，一臉皮笑肉不笑。
這幾句下馬威，可謂是份量不小。
其實也並不是他識破了我們的目的。
有些幹夜場的，就是這德性。
大部分娛樂場的經理、主管其實都是像玲姐那樣，客戶至上，熱情微笑。
但也有一些個傢伙，就喜歡跟客人玩硬的。
你還想挑他毛病呢？
他先強勢將你一軍，讓你不敢張這嘴。
這個經理就屬於強硬派。
不過，硬了也好。
我趙龍正好就是吃軟不吃硬的主！
“靠，我特麼還想問問你呢。”
“誰慣你的臭毛病？”
“惹老子心情不爽，你還敢跑進來嚇唬人呢！”
“你該跪下來，賠禮道歉才對！”
我翹著二郎腿，狠狠地吸了幾口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這位囂張的經理。
火麒麟、關亮他們，此時也已是虎視眈眈。
砸場子嘛。
這一仗在所難免。
現在輪到拿他開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