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看不出來嗎？”
那個皮衣男也不知嘴裡叼著什麼，猛地朝旁邊一吐，陰陽怪氣地說道：“我就是！你們老大呢？”
我瞄了他幾眼，覺得這廝也不胖啊，為啥叫胖雲飛？
甚至他身材還蠻好的呢。
這身條，估計當鴨子都能聘上。
可能是以前胖，吃了幾年牢飯後，減肥成功了。
“你們先進去。”
“琛哥馬上就到！”
我皮笑肉不笑地揮了揮手，示意讓他先進去就座。
“操！裝什麼大佬啊？”
“呵呵，過了氣兒的大哥……”
“嘖嘖！”
“長江後浪推前浪，後浪把琛哥拍在沙灘上！”
“哈哈哈哈！”
胖雲飛梗了梗脖頸，一陣身上很刺撓的樣子。
像是在唱rap。
他那些個同夥，也都跟著一陣失笑。
然後他晃晃悠悠，帶著其中兩個猛男，率先朝裡面走了進去。
其他那幾個人，有的進了包廂，有的在外面望風。
還有的直接坐在大廳裡，叼煙，摳腳，摸腦袋，嘮葷嗑。
那些個大廳裡坐在座位上正準備點菜的客人，直接就被嚇跑了一批。
有的已經點了菜了，也顧不上吃了。
乾脆就直接結賬走人。
‘這尼瑪一群什麼玩意兒？’
‘大傻B似的！’
我禁不住冷笑了一聲。
說實在話，換在以前，胖雲飛這些人，這種陣勢我肯定害怕。
這麼多人，氣勢又這麼兇。
還特麼大多都是從號子裡呆過的，犯過罪。
能不怕嗎？
但現在，我心境截然不同了。
我都瞧不起他們！
甚至同情他們。
靠，坐了幾天號子，裝什麼牛逼啊？
尤其是那領頭的傢伙，胖雲飛，他居然敢說琛哥是過了氣的大佬，真是尼瑪的狗眼不識泰山！
琛哥叱吒江湖十幾年，白混了？
你們這幫愣球，居然敢算計到琛哥頭上來了。
或許我此時也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這幫混子剛從牢籠裡放出來，應該是急著在社會上立威，所以也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的，以前的道上大佬葉琛過氣兒了，只要敲他一竹槓，你們名氣就上去了，甚至還可以佔了他的場子，讓他幫你們打工、拼搏、賺錢。
說白了，他們繞來繞去。
就像特麼的變著彎兒的收保護費一樣。
想收眾泰的保護費，想佔琛哥的場子，想滅琛哥的風頭。
靠！你們去佔個夜場，甚至控十個八個的中小娛樂場，都算餓不著了。
但你想壓住琛哥，吃掉眾泰，胃口就太大了。
可笑至極！
這時候，阿彪發來簡訊：馬上到！
我便準備出去迎接琛哥。
但那酒樓老闆娘突然湊近我身邊，輕聲問了句：“兄弟，這啥情況啊？”
畢竟吃過人家瓜子，還一塊吐過瓜子皮，於是我衝她提醒道：“沒啥情況，十五分鐘後，找地方躲起來，擇機再出來。”
老闆娘更是嚇壞了：“打……”
那‘架’字兒沒出來。
硬是讓她給咽回到了肚子裡去了。
她看到眼前這陣勢，哪還敢多說話呀。
報警，就更不敢了。
哪怕執法隊來了能咋樣？
一看啥也沒發生，調頭就走了。
就算是正好趕上我們雙方火拼，弄進去教育教育，甚至抓幾個關起來。
關鍵是，她這酒樓還咋幹啊？
知道是她報的警，肯定有人過來給她砸了。
甚至把她也弄一頓。
這些年代，黑社會之所以如此猖狂，不光是頭上有傘。
關鍵還在於，受害者的軟弱和忍耐。
他們顧忌太多，牽掛也太多。
世道如此。
不敢不多慮。
我隨即走了出去，去迎琛哥。
很快，琛哥就開著他那輛豐田凱美瑞駛了過來。
其實阿彪曾多次建議，讓琛哥換車。
你這麼大的大佬，才開這車？
人家那些個小包工頭，夜場小老大，有一些都配上奧迪了。
甚至還有些體制裡的小科長，小主任，乃至有的還不是啥官兒，人家都私下裡開上寶馬賓士的了。
琛哥也一直說換，有空就去4S店。
結果到現在也沒換。
說白了，到了琛哥這境界上，也沒那必要了。
大部分人買好車、配名錶的心態，不就是為了面子，為了人前顯擺、裝B嗎？
琛哥已經很牛逼了。
還用裝？
車嘛，說到底無非還是一個代步工具。
“那幫貨，都到了？”
琛哥一下車，便救雲淡風輕地朝我問了一句。
我點了點頭，說道：“那胖雲飛帶進去倆，剩下的全坐大廳呢！”
琛哥撇了下嘴，也沒說話。
興許是覺得這幫人太愣頭青了吧。
甚至他壓根兒也沒拿這些貨當回事兒。
然後琛哥便帶上我和阿彪，朝那訂好的包廂走去。
進門後，胖雲飛那仨傢伙，正坐在座位上吞雲吐霧呢，把滿房間弄的煙氣繚繞的。
見我們進來，他們連屁股都沒挪一下。
“你就是琛哥？”
“道上人都說你很牛逼。”
“不也就這樣嗎，是不是？是不是？”
“一個鼻子兩隻眼，夜壺大的一張臉，也不比我們多個零件，坐吧！”
“不是約咱出來談判嗎，談啊！談不攏別上菜。”
“上……別的！”
這胖雲飛剛一見面，就直接給我們來了個下馬威。
表現出一副浪裡浪蕩的模樣。
他帶進來的那倆猛男，也都跟著一陣發笑，有個還晃著腦袋嚼著冰榔，一笑之下，從嘴裡掉出來一些渣子。
這種場景，頗有點兒復古感。
這仨貨，像是跟八九十年代那些古惑仔，沒啥區別。
明顯跟時代有些脫節了。
阿彪一聽他們羞辱琛哥，當即就想發飆。
琛哥伸手止住。
他自進門後，一直一慍不火。
要是換作電影裡的大哥，聽到他們這番嘲諷，恐怕直接就翻臉幹上了。
但琛哥不會。
“說好了，今天這頓飯，我請。”
“我告訴你們，這家酒樓我之前來過，它最大的特色，就是沒有特色。”
“你們哥幾個在號子裡，很久沒吃肉了吧？”
“今天琛哥為你們接風，請你們吃葷菜，咱一個素的都不點，讓你們大快朵頤！”
琛哥笑呵呵地說著，便直接朝那邊走去。
而且是直接坐在了那胖雲飛身側。
神情淡定。笑容可掬。
就像阿彪說的。
這道上有些人，擅長笑著砍人。
莫非這貨說的是琛哥這種？
要不怎麼說呢，大佬說話就是不一樣。
琛哥嘴裡沒冒一個髒字兒，甚至還擺出一副要盡地主之宜的誠意。
但話中卻暗藏乾坤。
他說這裡沒有特色，是在告訴對方：琛哥要給你們點顏色看看！
說是請吃葷菜，這個都懂。
我葉琛不是吃素的！
所以說，這一進門後，琛哥就直接點明瞭主題。
反正不管談的攏談不攏，我都要弄你們！
我在酒樓擺下這場飯局子，並不是我在向你們示弱，跟你們討價還價。
我們只是選了一個收拾你們的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