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久別重逢
太陽還沒完全落下，地牢深處已然沒了光亮。
沒過一會功夫，牢裡一片黑，什麼耗子，蟑螂都在黑暗中爬來爬去。
鹿雲華打小就怕耗子，她甚至都還記得，自已小時候流浪街頭，因為餓，常常跟耗子搶吃食，這人在雨中走，哪有不溼鞋的。一次她還真被耗子啃了一口。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不是沒道理的。
這越是怕什麼就來什麼，這不，耗子總有意識捉弄她似的，一下子與她對視，像是挑釁，一下子又跳到她肩膀上，又不下口咬她。
一宿，整整一宿，嚇得她渾身哆嗦，想睡又怕睡。
天慢慢兒亮了，幾縷殘陽透過縫隙照射牢裡，卻又被無邊的黑暗給吞沒些許。
鹿雲華摸索站起身，失神了片刻，清了清嗓子：“來人！來人啊！天都亮了，人呢？喂！該上班了。”
獄卒開啟了通道盡頭的門房，只聽“咯吱”一聲，空蕩蕩的地牢裡傳出一陣令人牙齒酥麻的鐵鏈掉地聲。
不一會兒，獄卒腳步聲戛然而止，鹿雲華自然是知道只要有人來就是機會，她快速走過去，露出自認為最友好的笑容問道：“獄卒大哥好！今個兒有新人來嗎？”
獄卒瞟了一眼，冷哼一聲：“少多管閒事，要不然有你好看的。”
鹿雲華倒不怕獄卒，只是被隔壁牢房關著的重量級囚犯給嚇著了，他們晚上被領走，白天遍體鱗傷被帶回，可即便如此，也阻擋他們作惡的嘴臉。
這不，又不懷好意地露出骯髒的嘴臉對著她笑。
鹿雲華打了個寒顫，轉過身看著離自已越來越近的獄卒，始終保持著微笑，“獄卒大哥，我的早餐可有捎來？”
獄卒額角一抽一抽的，他是真沒想到這女人心得多大，都成這樣了，還沒心沒肺的按時要吃食。
獄卒邊搖頭邊將吃食給遞了過去。
鹿雲華盯著手裡的東西一臉苦惱，嘴也沒停著：“怎麼又是饅頭？獄卒大哥，這饅頭再好吃也不能餐餐吃啊！”
聽聞囚犯還挑起伙食不好，獄卒頓時垮下臉來，“嘿喲喂，你還挑上了。”說罷，他索性開啟牢房，掄起袖子就抽了過去，還好鹿雲華反應及時，人沒事，饅頭卻掉落在地。
鹿雲華撇撇嘴：“有話好好說不行嗎？你看，現在這事鬧得這……這不浪費……”
這話才說一半，又一鞭子騰空飛來，眼見鞭子從頭頂而來，鹿雲華快速恢復神情，向反方向躲去……
“嘭！”
一聲巨響發出，獄卒感覺後背一陣刺痛，轉瞬間被一股突如其來的衝力撞向前方，直到滾落在牆邊。
鹿雲華本能閃開，誰知腳上的鐵鏈卻不配合。
鹿雲華緊閉雙眼，心中忐忑不安，心想著這次肯定要大破相了。然而，一股神秘力量溫柔地將她托起，輕輕翻轉，讓她安穩地坐在一旁。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她呆愣好半晌。
獄卒驚愕不已，原以為是同夥擅自闖入，卻看到一名身著墨黑色常服的人走了進來。
獄卒的表情罕見地起了變化，他起身跪地：“皇……皇上！”
這時，鹿雲華也看了過去，發現這人有些眼熟，但仔細瞧來，跟印象中的那個人又相差甚遠，總之哪哪都不對。
“好大的膽子，自已去刑堂領罰八十杖責。”
獄卒大口喘著氣，腦門緊緊貼著冰冷的地面：“是！”
聽聞是八十杖責，鹿雲華眉頭不禁蹙起：“這……這是不是重了點，倘若真打，他的命便沒了。”
說話間，鹿雲華已然立在獄卒身前，猛地抬起頭來：“此人濫用私刑，的確該罰。但他對我也不薄，一日三餐雖都是饅頭，好歹我也沒餓著，究其原因怪我話太多，這才惹惱了人家，所以杖責二十便夠了。”
顧庭羽聽了鹿雲華的話，面色一柔，“那便依你。”
當他再次看向獄卒時，臉色驟然一變，彷彿籠罩一層淡淡的寒霜。
“滾！”
“奴才這就滾。”
獄卒連跑帶顛的跑出門房，沒有一絲猶豫，生怕不易得來的二十杖責又變回八十。
顧庭羽居高臨下打量著鹿雲華，穿著另類，雖是汙頭垢面的，但他一眼便認出了她。
“雲華！”
這聲音，撩動耳膜，尾音纏綿繾綣，無端的讓人臉紅心跳。
鹿雲華瞳孔一縮——阿羽！
怎麼會是他！
她輕輕抬頭，眼眸微動，目光如水，一臉的不可思議。
“阿羽！”
他也看著她，他的眼淚模糊了視線，幾乎讓他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是……是我，你的阿……阿羽。五年——終於等回了你。”
他的言語變得結巴不堪，不停地重複著最後一句話。
鹿雲華石化般愣在原地，潛意識告訴自已，曾經那個心心念唸的人，如今站在自已面前。此刻，她的心神像是被人篡奪，怎麼也無法離開視線。
她伸出手，輕輕觸控他的臉龐，彷彿要確認這一切並非夢。
“我沒做夢，真的是你。”
顧庭羽嘴角浮現出笑意，正要說話，只見鹿雲華臉色蒼白，咬著下唇，很痛苦的模樣。
“你怎麼了？”顧庭羽話裡帶著緊張。
“沒……沒事，就是頭有點……”
回答他的是鹿雲華倒下去的身影。
顧庭羽大驚，慌亂的將人抱起，此時的他宛如驚弓之鳥。
“雲華，雲華……”
可鹿雲華仍舊緊緊閉著眼睛。
顧庭羽眼裡帶著一絲嗜血與瘋狂，抱著她向刑部大門外跑去。
墨燃剛趕到大牢門口，就見顧庭羽抱著一個人衝了出來。
“主子！”
“宣太醫！”
“是！”墨燃反應極快，回話間便藉著牆體飛身而上，朝著太醫院方向飛去。
正帶人路過，突然聽到顧庭羽暴怒的聲音，轉頭看去，賀千雲大驚。
“皇上，這是怎麼了？”賀千雲顧不了其他，跑到顧庭羽身邊。
“朕還想問你怎麼回事，你最好祈禱她沒事，否則朕定讓你也嚐嚐蹲牢房的滋味。”
顧庭羽這話沒有耍逗的意思，眼神冷冽如刀子一般。
“宮裡太遠了，回你的靜苑，立刻安排人騰出一間房來。”
賀千雲皺起眉頭，目光流轉，有些詫異掃過顧庭羽抱著人身上，隨即反應過來，連忙回道：“我現在就去安排。”
兩個大男人手忙腳亂的將鹿雲華帶到靜苑。沒過多久，墨燃帶著太醫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太醫很快就出來了，經診治病人沒有生命危險，說是疲勞，還有營養不良所致，喝幾副補藥，營養跟上就會痊癒，無需過多擔心。
“人什麼時候醒？”顧庭羽擰著眉問。
太醫行禮道：“依臣看要等到明天才會醒。不過，病人多休息也是好事，這樣對她身體恢復有利無害。”
“知道了！”顧庭羽顯然不想多說什麼，對他來說，雲華才是自已要關心的。
“賀大人，想必你現在要事在身，這就不留你了。”顧庭羽下逐客令。
“是，臣告退。”
賀千雲剛走幾步，反應了一小會，才知道顧庭羽在說什麼。
於是，他動作一滯，掩住心中不滿，直直盯著顧庭羽，“皇上，這裡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