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花孔雀
太醫給鹿雲華診治時，白英就在邊上自責的都要哭了。
“沒什麼大問題，都是些皮外傷，內服幾副安神藥，另外敷藥幾日即可，切記，傷口不宜碰水，以免感染。”太醫一邊說著，一邊收拾著藥箱。
“是！”
白英答應了，太醫卻還是無奈嘆氣一聲，隨後轉頭看向顧庭羽，“太子，依臣拙見，郡主福大命大，撿了一條命。但恐有驚嚇之症，如疲憊乏力，容易做夢等，如若出現此等症狀，得另開藥方。”
兩句話下來，顧庭羽的臉沉的不行，連氣息都變得不穩，能看出來，他特別的生氣。
見太子一言不發，太醫也算精明，趕忙背起藥箱，福了福身，“臣告退。”
“大人，奴婢送您。”
白英本想以送太醫為由一同離開，可當她剛跨出門時，卻被異常清冷的的聲音給攔了下來。
“白英，你且將今日所見全寫下來，不得忽略任何細節，完後交給墨燃，讓他去查，仔細地查，我看誰吃了熊心豹子膽傷本太子的人。”
“奴婢這就去。”
白英被那股氣息震得大氣不敢喘，她加快腳步，片刻不敢停留。
鹿雲華睡得很沉，睡夢中，褪卻了平日裡堅硬的外殼，此時宛如一隻安靜溫順的小貓。
顧庭羽眸光深沉，藉著窗外的些許月光，溫熱的指腹輕輕觸碰她蒼白的臉頰，他放緩了聲音，“你也該好好睡一覺了。”
入夜，幾聲輕叩，一個略顯稚嫩的女聲在門外響起，“太子，國公爺和公子回來了。”
顧庭羽瞬間清醒，他微微舒展眉頭，還來不及細細思慮，一抬頭，剛好撞見一前一後進來的兩人，正定定地望向了他。
無需多言，僅憑兩人相像地模樣，就知道他們是父子關係了。
他們徑直走到顧庭羽面前行禮：“參見太子。”
“五年未見，想不到太子長得這般高大。”鹿隱感慨著，聲音裡夾雜著些許驚訝和哽咽。
顧庭羽緩緩起身，一步一步走了過去，他扶起鹿隱，仔仔細細打量著多年不見的兩人。四目相對時，眼裡閃著光，“師父……”
他雙唇微微顫抖著，強忍著將眼裡的淚水壓力回去，轉身看向鹿翥，“師兄，好久不見。”
身著銀色鎧甲的年輕男子滿面笑容，“師弟，好久不見。”
就這樣，兩人坦蕩的抱在一起，相互拍了拍對方的後背。
此次相聚，除了激動，更多的是有種滄海桑田的感覺，五年，整整五年，他們未曾謀面。
良久，兩人這才鬆開。
“她就是我的妹妹嗎？”鹿翥眼尖，一眼就看到睡在床上的人。
顧庭羽點點頭，回道：“是的，但是……”
“我知道。”話說一截便被打斷了。
鹿隱似乎發現不對，“像，實在是太像了。”
“像誰？”鹿翥不解。
鹿隱答：“華兒。”
鹿翥湊近幾步，仔細端詳著，良久才開口：“她更像母親。”
一旁的顧庭羽故作輕鬆道：“這麼說，你們是認定她了。”
聞言，鹿隱沒有半分猶豫，斬釘截鐵的說：“她就是我鹿隱的掌上明珠，看誰敢動她分毫。”
顧庭羽聽到這話，心裡石頭就落了地，原以為，讓他們認雲華會經過一番周折，沒曾想卻如此順利。
鹿翥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了，他衝門外大喊：“來人！”
他話音剛落，身後就出現了一位武將。
“末將在，少將軍有何吩咐？”
鹿翥轉身，強壓怒火，聲音低沉道：“速帶一隊人馬，去事發地查探，沿著匪徒留下的蛛絲馬跡，端掉他們老巢，將人通通抓回來，試圖逃跑者格殺勿論！”
武將抱拳，“末將遵命！”
夜，還很長。
鹿雲華是被身體的疼痛給折磨醒的，她迷茫的睜開雙眼，卻發現渾身難受。
下一秒，她臉色唰的一下白了，拍了拍自已的臉頰，“我做夢了？彷彿聽到有人要殺人……這夢好生奇怪。”
想到這裡，鹿雲華呼吸急促，她環顧四周，直到看見床邊的男人，她才恍惚間明白了什麼。
顧庭羽也睜開了眼睛。
兩人目光正好相對，鹿雲華下意識的卷著被子，就往旁邊挪。
見鹿雲華許久不出聲，顧庭羽也便站了起來，他從桌上端來一碗藥，遞到鹿雲華面前。
“你自已喝，亦或者我喂，你選擇。”
突然整這出，鹿雲華一時半會都沒反應過來。
見鹿雲華傻愣愣的，顧庭羽騰出一隻手來，在她眼前晃了晃，“被馬車顛傻了？”
聽到這話，鹿雲華氣結，抬手就將眼前的大手給打了下來，不客氣道：“你才傻了。”說罷，接過碗，又是一頓罵：“拿開你的爪子，我自已喝。”
顧庭羽一愣，目光在鹿雲華身上掃視，隨即又調侃道：“中氣十足，還能罵人，那應當是沒事了。”
鹿雲華聞言輕笑道：“昨個兒，不知是誰要殺要剮的，我這罵人又算得了什麼。”
“要殺要剮？”顧庭羽皺了皺眉，回想昨天之事，適才明白她的意思。於是乎解釋道：“這可不是我，是你那好哥哥。”
鹿雲華不解，抬眸看他問：“什麼哥哥？”
顧庭羽瞧出她情緒不對，他剛要開口，門被敲響。
鹿翥身著銀絲線繡著精緻花紋的雪色長衫，他推門而入，很快一張堪比孔雀的俊俏臉便湊了過來，“妹妹，你醒了。”
視線一轉，鹿雲華看向顧庭羽，一臉不可置信，用手指了指鹿翥，一字一句道：“他，花孔雀，是我哥哥？”
順著鹿雲華手指方向看去，瞧著與昨日判若兩人的鹿翥，頃刻間，顧庭羽呼吸一滯，沒差點給憋出內傷。
顧庭羽嚥下喉間那口唾沫，抬步想走。
耳邊卻傳來鹿翥的聲音：“師弟，這是想去哪兒？”
顧庭羽腳步一頓，心虛道：“父皇召見，得回趟宮。”說完一溜煙便跑了出去。
屋內一陣寂靜。
鹿雲華收回視線，儘量將目光轉向碗裡的藥上，為了緩解尷尬，她還故意大口喝著藥，直到碗中見底。
“許久沒回都城，也不知變沒變。妹妹，可否陪哥哥出去逛逛？”鹿翥淡笑著問。
聽到這話，鹿雲華被最後一口藥嗆了老半晌。
“咳……”
鹿雲華內心黯然的呼喊：天啊，這打扮的跟孔雀一樣的人真是我哥哥？倘若跟他出門，不得被都城的女子給生吞活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