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沉默後,安昊天適才開口:“郡主但說無妨。”

鹿雲華斂起笑容,坐回椅子上。

“那罪魁禍首的惡僕,本郡主本想將他賜死,但看在今日是丞相大人六十壽辰的份上就交給大人處置,相信丞相大人會秉公辦理。現如今,新法頒佈,如若這事辦的妥當,那丞相大人可就是我朝守法第一人。”

聞言,安昊天的臉色變得難看,但他也不傻,在權衡利弊時,會做出對自已最有利益的選擇。

“郡主想得周到,臣定當按新律法執行。”

鹿雲華嘴角勾起,帶著些許開心,她的眸子緊緊的盯著安昊天,“大人法度嚴明,百官畏服,此乃國之幸也。”天啊,鹿雲華差點就信了自已的話,她不由得打一哆嗦。

然而,她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如轟雷一般警醒著安昊天。

安昊天神色不改,朝天一叉手,義正言辭道:“皇上是君,我是臣,臣終其一生是要為皇上分憂的。”話落,他索性就一拜,“臣,告退!”

不等安昊天走出大門,鹿雲華突然想到一人,急忙喊道:“丞相大人請留步!”

安昊天停下腳步,他沒有轉身,只是遲疑了片刻,問道:“郡主,還有何事吩咐?”

鹿雲華躊躇許久,輕輕地蠕動嘴唇,“有個不情之請,本郡主要帶走那男孩,不知丞相能否應允。”

安昊天似乎早就猜到鹿雲華的意圖,他往外走,順帶拋下一句:“郡主既已知曉他沒有賣身契,那他就是自由之身!”

安昊天走後,顧庭羽忍不住好奇問:“你是如何知曉那男孩沒有賣身契?”

鹿雲華沒有回答,她給自已倒了杯茶,拿起茶杯,將杯口貼著鼻尖,深深吸一口,享受著茶香的芬芳和濃郁。

見她不語,顧庭羽催促著:“別光喝茶,你倒是說啊!”

鹿雲華側過頭,懶懶地應道:“墨燃押著管事離開後,我特意找雜役處的人打聽了一下。那男孩是被安丞相撿回來的,沒想到他當天就被安碧榮給攆了出來,直接將他丟到了雜役處。安丞相壓根不知道此事,還有,男孩也交代自已並沒有簽字或者畫押。”

聽到這話,顧庭羽收回視線,輕敲桌面,“依我朝律法,契約通常需要雙方簽字並蓋上印章才能生效。”

擱下茶盞,他開始打趣道:“你要是男子就好了,這樣,我們就可以同朝處事,同榻而眠了。”

“你!咳咳咳……”鹿雲華被這句話震驚到,差點沒一口氣堵住,憋出一串咳嗽。

“你沒事吧?這也沒吃東西啊……”顧庭羽一邊給她順氣,一邊問道。

她又一噎,接著給自已灌了一大口茶水,煩躁地擺著手道:“沒事,我好得很!”

鹿雲華甩甩袖風似的離開了丞相府,連同馬車也一併順走了。

丞相府大門外,他望著墨燃,“馬車呢?”

墨燃幽幽長嘆一聲,暗自嘀咕:還馬車呢,也不知道主子什麼時候開竅。

見墨燃不語,他的眉頭微蹙,神色幾番變換,整個臉龐回到平時清冷模樣。

“回宮!”

鹿國公府坐落於琴臺街,重重青牆連綿,將半條街都佔了。渾然一體卻又各自獨立,從府外看,只能看到翹起的重重疊疊的屋簷角。

能有現在的璟國,完全都是鹿家軍無數性命換來的,鹿家軍的故事充滿了驚險與磨難……

鹿隱深諳兵法,用兵如神。

大公子鹿鳴是鹿隱收養的義子,勇猛剛毅,他時常手握青劍,獨倚欄杆瞭望故土。

二公子鹿立則,能文善武,總覺有父親和義兄在,他就可以安心做個書生。甚至在蠻荒的邊境創立了學堂,供那些窮苦人家的孩子讀書識字。他對孩子們說的最多的一句就是:出生寒微不是恥辱,能屈能伸方為大丈夫。

可,當他收到義兄戰死急報的第二日便身披銀色鎧甲,迎著逐漸清晰的晨光駕馬而去……

而鹿國公唯一活下來的兒子鹿翥,自小聰明,其才華遠超於他的兩位哥哥,雖未經歷琴臺戰役,但跟著父親參加過不少戰事。

即便是今時今日,所有人都曾記得,在遙遠的琴臺河畔有著不計其數沒有碑的墓,那場戰役有血,有淚,他們的犧牲慟哭琴臺河。

鹿雲華立在國公府門前,她餘光控制不住的瞥向兩旁,長長的青牆連綿而去,光是院牆怕是有兩人高。

院內的侍女僕婦行走在各處,而小斯則急步奔忙。不過,再忙,也會有下人小心地打量著這位新主子,目光落在她烏黑濃密的秀髮上,俱是閃過欽佩之色。

這時,白英就迎了過來,臉上掛著喜色:“郡主,你可算是回……”話說一半,她便一眼瞧出了端倪,當目光停留在鹿雲華的手腕上時隨即擰著雙眉,“郡主,你的衣服……”

“我沒事。”

鹿雲華打斷了白英的話,接著將破損的衣服隨意的往裡收了收。

白英剛想開口說話,門口處卻多了一個渾身是傷且髒兮兮的人。

鹿雲華轉身看向男孩,吩咐道:“阿英,他身上有傷,先給他請個大夫,順便通知東廚,浣衣閣,讓他們備好吃食和衣物。”

白英沒有再問什麼,郡主的話她向來都是照做不誤,對於她來說,郡主做什麼都是有道理的。

“奴婢這就去辦。”

深秋之際,氣溫驟降,酉時剛過,暮色已悄然而至。

這個時候的國公府變得寧靜而莊重。府內各處點上了燭火,房簷下的燈籠隨著冷風搖晃著。

白英一入室內,就看到自家郡主還在翻閱著賬本,她無奈的搖搖頭,開口道:“郡主,該用膳了。”

鹿雲華淡淡嗯了一聲,隨即放下賬本,起身走到桌旁坐了下來。

“那男孩怎麼樣了?”鹿雲華邊吃邊問著。

聽到這,白英“騰”地一下站起來,臉上流露出怒火說:“實在是太過分了,是哪個挨千刀的,竟把人打成這樣,簡直是喪心病狂。”

正用晚膳的鹿雲華被白英的舉動嚇一激靈,她用眼神示意白英坐下來,隨後放下碗筷,微抬起頭,目光落在白英身上:“阿英,第一次見你時,你也是渾身是傷的癱倒在我面前,那時我也如同你這般憤怒。事後我就在想,到底是什麼樣的朝代才會容忍這樣的惡人。”

白英聽的認真,卻又不解:“那現在呢?”

鹿雲華輕笑,笑容裡又夾雜著無奈。

“這世間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有善惡。但你放心,這次新法頒佈,本質上就是約束強者,保護弱者,至少可以震懾他們,讓他們怕作惡。”

聽得這話,白英聲音明顯提高了幾度,驚喜道:“郡主說得可是真的?”

鹿雲華淺淺笑著:“千真萬確!”

“太好了!百姓可算是有了出頭之日,不過……”說話間,白英的視線落到鹿雲華的右手上,眼中滿是擔憂。

鹿雲華下意識的躲過白英的視線,但被白英給逮個正著:“郡主,先換藥吧,我這就去拿藥箱。”

鹿雲華想阻止,急忙喊道:“啊……這才換藥一個時辰,可否明日再換。”

白英利落轉身,氣呼呼的瞪著鹿雲華,一口拒絕道:“不行!”

目送白英離開的方向,鹿雲華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這死丫頭,什麼時候變得喜歡自作主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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