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初入田莊
住到國公府已經有好幾日了，空閒時，鹿雲華突然想到了皇上賜的田莊。
要不說鹿雲華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她的田莊緊挨著皇家田莊，那都是上等的好田。
在封建農耕社會，土地就是命脈。
劉大壯是莊子的管事，經他介紹，鹿雲華才瞭解到這片田莊單單佃農就有三千多戶，人口足有一萬多。
一路上，鹿雲華都處於震驚狀態，放眼望去，皆是自家的土地。直到進了田莊裡的府邸才平復心情。
鹿雲華坐了下來，接過白英送來的茶水。待休息好後，這才將視線轉移到劉大壯身上。
“劉管事，麻煩你將里長和算學先生都請來。”
劉大壯點頭哈腰陪笑道：“他們都在外頭候著，我這就去請。”
半炷香時間，前廳就站了十幾號人。
眾人齊刷刷的跪了一地：“參見郡主！”
“都起來吧！”
鹿雲華打量一圈，讓她感到意外的是，他們的穿著很乾淨，不，準確來說，是嶄新才對。隨即，她眼眸中的溫和斂去，定定的看著他們。
劉大壯頓感不妙，喉嚨下意識的滾了滾，兩隻腳僵在原地。
不一會兒，鹿雲華問道：“你們誰是算學先生？”
“小的就是。”
言閉，一男子走了出來，仔細瞧著他的模樣，一身粗布麻衣，身板薄的跟紙片似的，可即便如此，也未能擋住他自帶的書生氣質。
她視線探向出列的男子，問：“可有帶賬冊？”
男子躬身一拜，然後徑直上前，將賬冊給遞了過去：“請郡主過目！”
鹿雲華端詳著男子一舉一動，眸心的驚訝一掠而過，一番左思右想後，轉頭看向白英。
白英秒懂，她從男子手上接過賬冊時刻意留意男子的腕袖口。
白英俯身，湊近鹿雲華，低聲耳語：“如郡主所料。”
鹿雲華淡淡嗯了一聲，她撩起眼皮，平靜的看了一眼男子。
“你叫什麼？”
男子答：“谷白！”
鹿雲華點頭，“名字不錯，很適合你。”
聽到這樣的話，男子行禮的手微微一頓，垂眸盯著地面，意有所指回答道：“謝郡主的誇讚。其實，年幼時，小的並不叫谷白，是小的八歲那年，先生所取。”
聽到這，鹿雲華低下頭，細白手指一頁一頁翻著賬冊，當翻到第八頁時，手指明顯感到這裡的紙張厚實了不少。
鹿雲華合上賬冊，滿意的點點頭，“記錄的很詳細，不錯。”
這話剛落下，劉大壯心裡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他抬腳上前幾步，滿臉堆笑的道：“郡主滿意就好，如若沒事，那小的就帶他們退下，免得打擾了郡主休息。”
劉大壯轉身揚了揚手，就想帶著走，卻被白英給攔住了，“劉管事莫急，郡主說了，劉管事勞苦功高，忠誠不二，定要好好獎賞一番。你若是走了，那可就辜負了郡主一片心意。”
說這話，劉大壯是一點都沒聽出來，但‘獎賞’二字他是聽的真切。
他快速回頭，對著鹿雲華一頓猛拜，嘴巴都咧到耳後根了。
“郡主見外了，您是主子，主子吩咐什麼，小人便做什麼，不敢怠慢。”
聽罷，鹿雲華輕挑下眉，悠然站起身，沉靜的眸子掃過諸人，：“這時候也不早了，各位就留下來吃頓便飯！”她背對著白英，離開前廳前留下話：“阿英，你吩咐廚子備好三桌餐食，還有，看好他們！”
鹿雲華在說最後幾個字時，還特意加重了語氣。
白英福身回應：“是！”
得到指示的白英走出前廳，衝門外喊道：“都進來吧！”
一眨眼功夫，幾十號護衛魚貫而入，他們將院子各個出口團團圍住，只怕是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其中一人來回踱著步，臉上也略顯慌張：“劉管事，這可如何是好？”
另一人連忙附和道：“是啊！這郡主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劉大壯也無法回答他們的問題，只能硬著頭皮不耐煩道：“吵吵什麼？只是一頓飯而已，瞧把你們嚇的。”
“咕咚……”
正動筷子，鹿雲華聽見咽口水的聲音。
瞥了一眼，只看見他們正望眼欲穿地看著桌上的吃食。
鹿雲華假意生氣：“都愣著幹嘛？坐啊！”
這時候有一微弱聲音傳來：“這……真的可以吃嗎？”
鹿雲華抬起眼皮，招呼谷白過來，指了指旁邊的位置：“過來！”隨後回頭看了一眼其他人：“別再讓我說第三次！”
聽聞此話，眾人開始挪動著步伐，待落座後，面對一桌子豐富地大餐，皆拋卻了之前的侷促，一個個大快朵頤地吃著，毫無吃相可言。
就連谷白也差點沒了之前的書生形象。
鹿雲華夾了一塊肉：“來，吃吧。”
“謝郡主！”谷白說話時，他嘴裡全是食物。
見他這般緊張，鹿雲華方才意識到自已的行為不妥，她將視線轉向桌子上，輕聲道：“無需多禮，你起來吧！”
流雲緩動，夕陽西下。
鹿雲華端著一碗茶，一邊吹著熱氣，一邊慢慢地喝著。她冷嗖嗖的睨了一眼劉大壯：“劉管事，這飯也吃了，被你調換的賬本也落到本郡主的手上，應該交代了吧？”
劉大壯蹭了蹭鼻子，依舊笑著：“交……交代什麼？”
其他人沒有搭腔，都各自杵在原地。
鹿雲華從盒子裡拿出一把程亮的匕首，眼神晦暗不明：“適時的低頭，也是一種明智的選擇，不知劉管事可否明白這句話？”
她小嘴唇小幅度的扯了扯，又道：“意外多出來的賬本，不合身的新衣，還有吃不飽的里長們。本郡主倒是很好奇，這裡長都如此這般模樣，那底下的佃農們會是什麼樣子？”
鹿雲華冰冷的聲音，伴隨著她那夜裡深不見底的眼神，驚得劉大壯不禁打了一哆嗦。
他總覺得這一生，很累。可惜謀國之事，似開弓引箭，一旦開始，便不能回頭……
緩緩嚥下一口濁氣，他高聲喚道：“備車！老夫要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