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證完,鹿雲華忽而轉頭看向張大娘:“因此,張大娘分明在說謊。”

經這麼一說,堂外有人立馬搶話道:“我家剛好養了兩批雞,我可以將其逮過來證實大人所言。”

“準!”張福成倒是很配合。

這下不管是堂內還是堂外都七嘴八舌起來。

“這雞還能從嘴巴和腳上斷年齡?可真是新鮮事。”

“我也是頭一回聽說。”

“你們就別瞎猜了,等一會就知真相!”

……

沒一會兒功夫,幾人浩浩蕩蕩的提著雞籠來到大堂。

隨後,鹿雲華讓他們一人抓一隻雞站一排,養雞大叔則站在他們的對面。

眨眼功夫,鹿雲華依次斷出雞的年齡,而養雞大叔也證實了鹿雲華所說非虛。

鹿雲華扶起跪在地上的李大娘,然後把雞遞到她手上,“回去後將雞做個記號,以後好辨認,莫在讓人鑽了空子。”

李大娘連連點頭:“多謝大人!”

事情已經發展成這樣了,張大娘也不再狡辯什麼,趁混亂之際,想偷摸離開。

鹿雲華可沒那麼想放過她,雖然只是貪小便宜,那也要得到相應的懲罰,這人一旦有貪念,就有了罪惡,如果控制不好,會把自己搭進去。

見人想走,鹿雲華立馬呵斥道:“站住!”

聲音不大,卻震惶了在場所有人。

鹿雲華很自然的看向正堂兩側的衙役,“將張大娘帶下去,等會一併發落。”

堂上的張福成手持驚堂木,啪一聲,道:“帶下去!”

“是!”

“是!”

張大娘知道自己要被治罪,急的滿臉漲紅,額頭上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連說話都結巴了。

“大……大人,就饒……饒了老婦一次,下次……下次再不敢了。”

張大娘就這樣被帶離了公堂。

緊接著,鹿雲華轉身看向兩老漢,指了指牛:“賀大爺,你說這牛是你家母牛下的牛犢是嗎?”

賀老漢:“千真萬確,這可不好欺騙大人您。”

“好!這個我信。”

鹿雲華微微展顏,轉向站在右手邊的老漢道:“大爺您貴姓?”

老漢顫顫巍巍道:“老夫姓魏。”

鹿雲華滿意點點頭。

“那好,我再問你,賀大爺說的可對?”

話畢,鹿雲華盯著他,瞳孔不經意地微微一縮,那雙炯炯有神眼睛有道光芒閃過,魏大爺不禁顫了顫身子。

“是……是的。”

魏大爺的回答聲夾雜著無奈和失望。

在場所有人被此時的氣氛壓的喘不過氣,連呼吸都是小心的。

鹿雲華噙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笑,道:“既如此,賀大爺就拿出二兩銀子吧!算是補償他幫你養半年牛的工錢。”

“啊?”

“這……”

“誒……什麼情況?”

這下大堂的人們又沸騰起來。

一聽要自己掏錢,賀大爺也不是善茬,他一屁股坐地上,像婦人罵街那般耍起賴來:“這……這二兩銀子都可以買頭成年牛了,大人!您怎麼能這麼斷?”

看到這般模樣的賀大爺,鹿雲華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說道:“我沒猜錯的話,這頭牛剛落地就被你給扔了,而扔原因是,它生下來就是瞎的,右腿還是殘疾的,所以當時你認為這牛肯定養不活,又覺得晦氣,這才一不做二不休丟棄了。”

鹿雲華繼續說道:“如今,看牛不但沒死,而且還長這麼好,心裡自然是起了貪念,是也不是?”

話音剛落,所有人便恍然大悟!

魏大爺似乎看到了希望,眼神也亮堂了起來,不過,就那麼一瞬間又黯淡了下去。

這一細微變化旁人自然難發現,可鹿雲華卻看得真切。

鹿雲華展顏一笑:“魏大爺可有什麼顧慮?”

魏大爺深吸一口氣,抬手摸了摸牛的背部,娓娓道來:“又瘸又瞎,它能長這麼大屬實不易,在我眼裡它既是勞作的牛,又是與我相伴的朋友,如果僅僅是為了二兩銀子,我是不願的。”

魏大爺說完這番話,撲通一聲跪在鹿雲華面前,面色黯然道:“大人可以治我偷盜之罪,但萬萬不可將牛給他,否則它便成了桌上的盤中餐,求大人了,老夫給你磕頭了。”

魏大爺一邊哭著一邊磕頭,他就這樣重重地磕在地上,磕得他滿臉是血。

鹿雲華沒想到這魏大爺如此這般赤忱,心裡不禁感嘆:都是人,為何卻相差甚遠。

這一刻,一種從未體驗過的難過包圍了鹿雲華。

鹿雲華抑制內心的一絲波動,她一把扶起魏老漢,“魏大爺,你先起來,你放心,我會公平公正處理此事。”

鹿雲華朝衙役喊道:“來人!將魏大爺帶到後堂處理傷口。”

隨即,一衙役攙扶著魏大爺離開了。

待魏大爺離開,鹿雲華便再次確認道:“賀大爺,您可想好了,是要牛還是付工錢?”

賀大爺也算是聰明人,不假思索道:“老夫心服口服,這牛我不要了!”

此話一出,在場人都忽的鬆了一口氣,也替魏大爺高興。

就這樣,賀大爺也被帶離了公堂。

鹿雲華又看向第三起案子的當事人,“二位如何稱呼?”

穿墨綠色粗布紗衣的女子微微福了福身,如實回道:“小女孫氏,請大人明查。”

一旁的張氏也不甘示弱,連忙答道:“老嫗張氏,還請大人明查!”

鹿雲華走近幾步,在離張氏一步遠的地方停頓下來,伸手接過張氏手裡的簸箕,輕然一笑:“這簸箕縫隙上分明還殘有油菜籽。”

鹿雲華驀然俯下身子,略帶笑容臉上擁有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讓人捉摸不透,看不明白。

“至於為什麼會在你家裡,這就不用我說了吧?”

張氏瞥了一眼鹿雲華,微微一滯,尷尬道:“誤會!誤會!我這就給孫氏賠不是。”

話鋒一轉,這張氏步履匆匆走向向孫氏,急聲說道:“大偉媳婦,一切都是誤會,你就當張嬸瘋魔了,才如此這般,都是張嬸的錯,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這張氏雖道歉了,不管孫氏原諒與否,還是逃不過該有的“罪責”。

這下只剩下最後一起“爭羊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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