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露鋒芒1
翌日
暑季清晨，朝旭漸高，沒過一會兒功夫，滿山大地，齊現光明。
鹿雲華正鼾睡中，耳畔忽而傳來沐音的聲音。
“雲華姐姐！雲華姐姐！”
聽到沐音的聲音，鹿雲華也沒想起床，她只是翻了翻身，繼續呼呼大睡了。
沐音見鹿雲華依舊躺在床上，也顧不得其他了，她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床前大聲嚷道:“雲華姐姐，出大事了，縣令大人都被逼到公案桌底下了。”
“能出什麼大事，不就是鑽桌子嘛！”
鹿雲華這才慢悠悠的坐起來，睡眼惺忪摸索著衣服，費勁地往身上套。
“哎呀！你快去看看吧！”沐音說完還不忘給鹿雲華拿鞋遞襪。
看到沐音都急紅了臉，鹿雲華無奈道:“好好好！我這就去。”
此刻，縣衙大門已經聚集了數十名看熱鬧的人。
縣衙左右各五名手持水火棍的衙役，十名衙役用水火棍同時杵地，齊聲喝道:“威～！武～！”
張縣令則狗爬似的躲在公案桌下，這期間還時不時的伸頭喊道:“肅靜！肅靜！”
而堂下一片狼藉，什麼牛啊，雞啊，羊啊，簸箕啊……
牛羊聲此起彼伏，大公雞則被兩人撕扯著，雞毛飄著滿地都是。
一眾人哪裡會聽張福成的話，他們相互拉扯著，叫囂著，有的則開始大罵起來。
兩位約摸六十歲的婦人，一人一邊抓著公雞的翅膀，痛得公雞咯咯亂叫，慘聲連連。
“李家婆子，你可別不要臉，這雞分明就是我家的，這咋還成你的了？”
“賀老頭子，做人要實在，我都養了大半年的牛了，怎麼就是你的牛了？”
被叫作賀老頭子的老漢也不甘示弱，“這牛我家母牛下的牛崽子，那就是我家的。”
“張嬸，你別以為東西在你手上就是你的，我昨個兒還除了油菜籽裡的雜質。”
張嬸對她的話嗤之以鼻，傲慢道:“我家院裡的東西那就是我的，你看，現在剛好在我手上，你要是覺得有冤屈，大可找縣令大人裁決就是。”
就這樣，他們一人一句，誰也不甘示弱。
這好巧不巧，這些帶有煙火氣息的畫面，都被鹿雲華盡收眼底，這雖沒見識過東家長李家短的鬧劇，但今天可就過了一把眼癮。
鹿雲華啥也沒說，啥也不幹，饒有興趣的瞧著堂下一眾人。
誰承想，鹿雲華的這一舉動被張福成給瞧見了，他顫顫巍巍伸出腦袋，朝著鹿雲華面如土色道:“哎喲！鹿縣尉你就別看了，趕緊想想辦法吧！”
收到張福成的求救訊號，鹿雲華這才想起桌底下的縣令大人，“喲！大人，你這是鬧哪出啊？”
天知道，鹿雲華說這話的時候差點憋出內傷。
這看熱鬧歸看熱鬧，但大人的面子還要給足的，這今後保不準還得倚仗縣令大人。
心這麼想著，手也沒閒著，鹿雲華彎下身來，拉起張福成，然後將他攙扶到公案桌前一本正經地說道:“大人先坐，您儘管看著就行，這之後的事交給我就好。”
剛坐定的張福成還心有餘悸，對他來說這哪是斷案啊！分明都是在罵街，這架勢可沒差點拆了他這把老骨頭。
張福成瞥一眼堂下的人，又看了看鹿雲華，嘆了嘆氣，說道:“鹿縣尉，這第一天就出現這種糾纏不清的案子，為難你了，如若你真斷不好也沒關係，別有心裡負擔。”
“大人放心！”
鹿雲華丟下這麼一句話，徑直走下大堂。
鹿雲華走到正吵鬧不休一群人中間，並沒有著急說話，她雙手抱胸來回踱步，然後眉心蹙了蹙，不多時，心生一計，“誰的銀子掉了？這可足足一兩有餘啊！”
頃刻間，公堂瞬間安靜下來。
鹿雲華拿著銀子在一眾人面前晃了晃，然後直接將銀子又揣回兜裡，還不時抖了抖衣服，驗證銀子會不會再掉，她的一系列舉動整的一眾人一臉黑線。
他們都杵在原地，一個個都睜著“殺氣騰騰”眼睛，恨不得能吞了鹿雲華的樣子。
鹿雲華也不是吃素的，她接觸過那麼多死相慘狀的屍體，哪會怕活著的人，清了清嗓子，開口道:“抱歉啊！是我的，我的！噢，對了，各位父老鄉親，你們是否想早點回家忙農活啊？”
此話一出，都你一言我一語。
賀老大爺連連點頭，“那可不，俺還要回家收麥子吶！”
一青年壯漢道:“俺家還有很多事要忙，還請大人速速斷案。”
一老婦搶話道:“我家剛添了孫子，得回家照顧我兒媳婦。”
“嗯！既然大家都那麼忙，那咱就開始吧！”
鹿雲華那白淨、細柔的手指輕柔而有序地在下巴上劃過，每一次觸控都像是在探索背後的真相。她目光掃過身旁一眾人，不放過任何細節。
沒多久，鹿雲華走到兩老太身旁指了指那隻倒黴的大公雞，問道:“既然兩位大娘都說這隻雞是你們家的，那肯定知道自家雞有多大年齡。”
這二人被這麼一問，一下子都晃了神。
沒一會兒功夫，李大娘這才反應過來，答道:“我餵了五個月的雞食。”
“嗯！”
鹿雲華點點頭。
鹿雲華移步到另一人跟前，“那這位大娘吶？”
一旁的張大娘並沒有立馬回答鹿雲華的問題，眼神不時地四處遊移，然後信誓旦旦說道:“說起雞食，我可費了不少功夫，這前前後後我都餵了一年有餘。”
“嗯！”鹿雲華依舊是點點頭。
片刻後，鹿雲華拍了拍手，輕笑一聲，道:“那這隻雞便是李大娘的。”
鹿雲華聲音剛落，當然是一家歡喜一家愁。
李大娘鬆開抓雞的手，跪地道:“多謝大人！大人明察秋毫。”
這麼一判，這張大娘當然不樂意了，她抱著雞罵罵咧咧道:“明明就是我的雞，你這昏官會不會斷案？”
聽到這裡，鹿雲華沒有做過多解釋，她奪過張大娘懷裡的雞，說道:“其實從雞嘴和腳墊就可以斷出雞的年齡。”
鹿雲華抓住雞頭，雞嘴完全展露出來。
要判斷雞的年齡無非兩點:“其一，看雞嘴，通常情況下幼雞雞嘴甲短而尖細，兩側嘴角窄而薄，沒有結成硬疙瘩。但凡飼養一年後的雞，它的嘴甲粗短,末端變硬而且光滑,兩邊嘴角寬厚而粗糙。”
“其二看腳墊，看雞的腳墊，未成年的雞腳墊薄而軟滑，成年雞腳墊厚而硬，粗糙且顏色較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