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你不回書院了?”酒翁道。

“風吟姐姐回來了,醉花陰就有好吃的,恰好師傅又不在,我幹嘛要回書院?”

風吟摸摸沐辰的頭,一起回醉花陰。風吟發現,有些日子不在,至醉花陰的路邊長滿了野草,路徑都快遮完了。

小白歡天喜地躥進院內。

回到醉花陰,第一件事就是打掃。看到滿院的落葉、蛛絲塵土,風吟心裡漾起一波酸澀,醉花陰是她離開沃北來到圖靈的第一個家。這裡有太多的回憶。醉花陰的一磚一瓦,一草一花都是他在酒翁的棍子底下栽培出來的。

酒翁進了院就去找酒了,灌滿酒壺就癱在石桌上,翹著二郎腿獨飲。沐辰則跟著風吟的屁股,進進出出問:“風吟姐姐,今晚吃什麼?”

風吟指著滿院狼藉道:“你看,這院裡院外就夠我打掃的,我哪有時間給你做好吃的!何況我們剛回來,食材都沒有,怎麼做?”

沐辰失望之極,他惦記風吟的手藝很久了。突然他眼睛一亮,想到一個主意:“我幫你打掃院子,你到書院去拿食材回來做飯可好?”

風吟停下手中的活,雙手叉腰道:“你幫我打掃?你會嗎?”

沐辰奪過風吟手中的掃帚,把靈力注入掃帚把上,手臂一揮,半個院子的落葉都捲了起來。沐辰踩著須彌步,幾起幾落,人影閃過,院內的樹葉被掃帚卷得乾乾淨淨。

“如何?”沐辰仰起頭,得意地問。

風吟衝沐辰拍幾下手:“不錯不錯!沒看出來你小子還真有幾下子!”

沐辰道:“那是,冬雨沒有來書院以前,都是我打掃的。書院那麼大,沒點本事可怎麼行呢!”

風吟道:“那打掃的活就交給你了,小姐姐我就去給你們弄點吃的吧。”

沐辰從腰間摘下自己的腰牌,遞給風吟道:“這是我的腰牌,帶著它去書院,冬雨會給你食材的。”

風吟接過腰牌,取了竹籃就出了醉花陰。

待到風吟回來的時候,卻不是一個人,冬雨跟著風吟一塊來了。沐辰看見冬雨來了,擺出大師兄的架子問道:“冬雨,你怎麼來了?”

風吟接過話:“食材都拿走了,你叫冬雨吃什麼?再說了你師父又不在,我就叫冬雨一塊過來咯!”

冬雨恭敬地向沐辰行師兄禮:“師兄。”

風吟一把將冬雨拉進了廚房,留下一句話:“院子裡打掃了,還有房間裡也打掃一下。我去給你們煮火鍋!”

沐辰當大師兄當慣了,想著怎麼現在是我來打掃房間,冬雨則享現成的了?但聽到火鍋二字,就沒了脾氣,乖乖地扛著掃帚進了房間。

月亮上了山頭,火鍋湯底沸騰,紅紅火火。桌上擺滿了各種顏色的食材,洗得乾乾淨淨,菜葉子上還掛著水珠,在燈火下格外晶瑩。

身高不夠,沐辰站起身子,右手筷子在鍋裡涮羊肉。兩個圓溜溜的眼珠子盯著筷子上的肉片,仔細地觀察著羊肉片隨湯底沸騰而逐漸變化的顏色,只待鮮紅的羊肉片捲了起來,變成了熟肉的灰白色則立刻撈起來,放醬料裡攪一攪再吃進嘴裡,又燙又辣酸爽無比。沐辰一邊哦哦哦發出燙口的聲音,一邊咀嚼吞嚥。

冬雨第一次吃火鍋,覺得甚是新鮮,但是她不能食辣。略微嚐了一筷,額頭便冒出汗珠子,雙頰緋紅。冬雨個性溫和,不能吃也不好意思說,就拿著筷子在鍋裡撿了一點葉子菜,放在碟子裡兔子嚼食一般細口慢嚼。

風吟見冬雨紅腫的嘴,又見她碗裡裹著辣油的青菜道:“冬雨,你這麼能吃辣?”

冬雨搖搖頭道:“不能呢。”

風吟道:“那你如何偏撿青菜吃?我告訴你,吃火鍋不能先吃青菜,菜葉子最容易吸辣椒油了。來,跟我學。”風吟夾起一大塊牛肉,放鍋裡滾了滾,再撈起來,“吃火鍋得吃肉,肉就沒有那麼辣了。不信你試試!”

風吟把涮好的牛肉遞到冬雨嘴邊,冬雨接也不好不接也不好,見風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才硬著頭皮張嘴吃了那塊牛肉。風吟問:“如何?”

冬雨細細嚼了牛肉,嚥下去了才說:“好像是沒有蔬菜那麼辣了。”

風吟哈哈哈大笑幾聲道:“沒關係,多吃幾次就習慣了。吃慣了辣椒,沒有這東西還吃不下飯呢。”

酒翁和沐辰在美食跟前是不會分神的,他的耳朵只聽得到咕嚕嚕冒著熱氣的湯鍋和桌上的肉,眼睛只看得見一塊塊切地整齊工整的肉。不過一小會,沐辰和酒翁跟前裝食材的碟子都空了。他們又把風吟和冬雨跟前的盤子換到自己跟前,接著吃。

很久以後,風吟回想起來這次圍食火鍋竟是她無憂無慮年少時光的最後一夜,如果早知道,她一定會格外珍惜。

酒足飯飽之後,酒翁和沐辰摸著肚子去院子裡消消食。突然煙波裡響起了一聲緊急而沉重的鐘聲,小白不安地吠叫起來。

酒翁一個縱躍攀上屋頂,想站在高處眺望發生了什麼緊急事件。可是一眼望去,只有明月和陣陣松濤。方才那一響鐘聲著實奇怪,像似沒有敲完一樣。煙波裡的鐘聲都有編碼,每每遇到突發事件,都會按照敲擊的緩急和響聲數量傳達。酒翁從來不知道煙波裡有隻敲一聲的編碼。

沐辰也飛躍至屋頂上,站在酒翁跟前,問:“酒翁,發生什麼事了?”

還沒等酒翁回答,又傳來又急又重的幾聲鐘鳴。這是報警訊號!

酒翁拎起沐辰後領,抓起他就躍下屋頂。

“丫頭,快,帶上邀月出來。”

風吟和冬雨在收拾廚房,方聽見鐘聲敲響,又突聞老頭兒急喚,二人相視疑惑。風吟立刻停下了手中的活,帶上邀月出了門。

突然沐辰高聲喊道:“酒翁酒翁,你看那是什麼?”

眾人聞聲而出,瞧見坐落於滴翠峰的館院燃起了熊熊大火,接著是白鷺峰、謫仙峰、華英峰……酒翁心道不妙!

方才的報警訊號,此刻各峰院落都燃起通天大火將煙波裡燒得通天明亮,很快山間便瀰漫著煙火灼燒的嗆鼻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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