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弦把邀月劍拿給那鑄箭司監事時,那監事的眼珠子都快爆出來了。

他雖然不懂劍,但就其盈盈之態也能判斷出,此物定將身價不菲。監事臉色瞬間變得和氣起來,一副巴結討好的模樣。

“小兄弟,果然好能耐!此劍一出,兄弟定然會交上好運,還希望兄弟日後記得老哥哥!”

秋弦早摸透那監事的性子,這種人並不是他的對手,便不把他放在眼裡。但眼下還不能暴露自己的意圖,於是又裝出一副謙卑模樣。

“哪裡,哪裡!邀月劍的出世,功勞還有大哥一份,若此差辦好了,若有機會,小弟一定在摘星閣替哥哥美言幾句!”

秋弦見那監事已經做上美夢了,便再加一把火:“將來哥哥在摘星閣掛了差,可就飛黃騰達了!”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在摘星閣掛差,那監事口水都流出來了。

“不僅如此,摘星閣的將來又如何呢?老哥何不往前想想?目前圖靈國太子位虛空,大皇子人中龍鳳,日後的事……”

秋弦留了半句,讓那監事自己揣摩,只要監事不壞自己的事,順利借邀月之力走出地下城,多糊弄幾句也無妨。

那監事激動不已,兩眼放光,雙頰紅潤。兩手捧住秋弦的手,彷彿抓住了自己的錦繡前程,點頭連連。

“我懂!我懂!小兄弟果然是聰明人!日後哥哥就靠你了!”

監事惦記著借邀月往上爬,便毫不懈怠地把秋弦鑄劍的事層層上報。

摘星閣。

“殿下,鑄箭司送來的。”瀟馳雙手呈上一精緻木匣。

洛亦塵開啟木匣,看那劍鞘便覺不凡,起了興致。他取出長劍,拔出劍鞘,露出冷豔清麗的劍身。

“邀月?秋水紋?”

說時遲,那時快,話音未落,只見銀蛇狂舞,劍影如虹,長劍直欺瀟馳面門而來。瀟馳立定不動,劍指眉心之際,微微側身而避。

洛亦塵又劍走回旋,招招緊逼。瀟馳劍不出鞘,巧迎攻擊,只擋不還。

劍雨下得更密了,出招更狠了,只見洛亦塵衣袂翩翩,劍舞之聲寒寒相欺。瀟馳劍出如山,剛烈如火,勢同燎原。一剛一柔,你進我退,相欺相纏。白衣飛舞,玄衣盤旋,勁風割面。二人酣戰一番,甚是痛快。

“果然是好劍!不過這劍身蝕有秋水紋,莫非與莫幹鑄劍大師秋一凡有關?”

洛亦塵一眼便認出了邀月劍上的秋水紋,想到此劍出爐於鑄箭司,眉頭又微微皺起。

“此劍出於鑄箭司,想必與莫幹大鑄劍師並無關聯。”瀟馳推斷。

“我要見一見這位鑄劍師,速速去辦!”

瀟馳行禮退出殿外。

鑄箭司大門外。

在地下城關久了,一時間難以適應外界煊赫的色彩,秋弦猛吸一口外界的新鮮的空氣。

“終於出來了!”

秋弦迎著刺眼的驕陽,虛著眼,感嘆一聲。接著有人將他領到錦陵城中一家豪華客棧。

“公子請梳洗更衣!”一小廝拿來潔淨新衣,備好浴湯退了出去。

在地下城當了數月的雜役,突然被這般伺候,秋弦喜出望外。是該好好洗洗澡了,這可是神仙般的待遇。

他把衣物逐一除去,扔得滿屋都是,快活地鑽進浴桶裡。溫暖的熱水湧上面板,爽得一激靈,閉上眼睛享受這一刻!

“舒服!舒服啊!以前在府裡,見天有人伺候,不覺享受,如今當了階下囚,方知富貴日子的滋味!”

“來人啊!來人!”秋弦許久未洗澡,竟把一桶水給洗得渾濁不堪。

小廝應聲而來,進門見秋弦尚在浴桶裡,隔了屏風問:“公子有何吩咐?”

“去,再給我打一桶水來!”

“小的這就去辦。”

水來了。秋弦換了一個浴桶,爽快極了,把頭沒入水底。熱水激了腦門子,整個人無比放鬆,風吟嬌俏的樣子又浮現在他的腦子裡。還記得風吟那丫頭身著一身破爛衣衫,烤雞似的窩在自己懷裡。

那個丫頭在哪裡?可還平安?不行,得儘快找到她,也不知怎地,那丫頭總能勾起自己的牽掛,叫自己不得安寧。

一抬頭,屏風外透出一位女子身影,嚇得水裡的秋弦立刻捂住了要害部位。

“你……你……你誰呀?我可不……不需要特……特殊服務!”

“主人,是我!”那女子於屏風外屈身行禮,低聲而順從。

“紅綃?”秋弦眉頭微蹙。

來人正是秋弦的貼身侍女,亦是護衛,紅綃。此女武藝高強,身懷絕技,美豔動人,對秋弦忠貞無二。

秋弦將新衣隨意披掛在身上,俊逸颯爽,卓卓然日清月朗,儼然一玉樹臨風的世家公子。全不是之前落魄模樣。

“這段時間你去哪兒了?可打探到“御魂”的訊息?”

“自阿依亞和主子走失,紅綃便四處打聽主子下落。紅綃去了礦場,並未發現主子,又得知圖靈人抓了一批俘虜,押送礦車來了錦陵,屬下便一路尋了來。”

“沒遭遇到圖靈兵吧?”秋弦問。

“屬下追尋主子期間,卻聽說另外一件奇事。現在全天鳳的人都在尋找‘金鳳’,但無甚線索。只知道江湖流傳一首歌謠,或與‘金鳳’有關。歌曰:孤雁折翼落九天,青龍斷角劫黃泉;紅袖輕彈融寒冰,金鳳涅槃把朝還。”

“‘金鳳’?‘御火術’傳人?看來烽煙將起了。”

彙報完畢紅綃突然跪下:“屬下護主不力,害主人被俘,受困時久,請主人降罪!”

秋弦無意責罰紅綃,淡淡道:“無妨。”

紅綃又自腰間取下一物,呈給秋弦:“屬下在錦陵城打探主子下落,偶然得知‘窮極’二人得了一寶貝,叫‘青芒’。便知是主子的東西,紅綃替主子取了回來。”

“青芒”失而復得,但秋弦並未顯出十分欣喜狀:“丟了就丟了,何必為了一個物件以身犯險!你是知道那‘窮極’二人手段的。”

“那人不配!”紅綃憤憤然,“主子清風朗月,主子的東西又豈是那等劊子手沾得的。再說紅綃的命本是主子的,替主子辦事,死又何妨!”

“好端端的,說什麼死不死的。罷了,此事過去了。我另有一事交與你去辦。穀雨之前親手將此信交於枯寧塔主。”秋弦遞給紅綃一封信。

“枯寧塔?隱匿於世的瀚域秘境?”

紅綃面露難色,她深知尋找枯寧塔的艱難。倒不是害怕了艱難險阻,而是擔心無法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務。

“正是。”秋弦又遞給她一張地圖,“枯寧塔秘境難尋,帶上此圖,務必在穀雨之前完成任務。”

“遵命。”言罷,紅綃從客棧退出,消失在重重街市裡。

一架華麗的馬車停在客棧外。小廝領著秋弦出門朝那馬車走去,小廝屈腰伸手。

“公子,請!”

秋弦早知邀月劍是為摘星閣鑄的,看這馬車派頭,定是摘星閣來的。秋弦上了車,見車中端坐一人。

那人眉峰如劍,眼似晨星。發懸霜白絲帶,面若皓月清透。雖身著素雅卻看著貴氣逼人,眉間微鎖,散發著一種清冷疏離的氣場。

兩人四目一對,各自心中咯噔一跳。明明是首次相見,二人各自心中氣機交感,彷彿與對方有著舊識一般的熟悉之感。

看這氣派,秋弦心中有了答案。他只料到摘星閣會把他請了去,卻是未曾想那人親自來了。

“公子,請坐。”那人待秋弦很是客氣。

秋弦一屁股坐下,歪在轎廂裡,一派懶散。兩俊秀男子,一端坐,一斜躺,好一幅生動景象。

洛亦塵猛見豪放不羈、鮮衣少年入得車來,肆意躺坐,大為詫異。邀月劍難道出自於這年少公子之手?難以置信!

“敢問‘邀月’可是出自公子之手?”洛亦塵很是客氣。

“在下不才,正是。”秋弦略微拱手。

“請問公子,可識得莫幹大鑄劍師秋一凡?”

秋弦早知有此一問,便按照自己準備好的說辭,胡謅一番:“啊……啊……我就是……是大鑄劍師……秋一凡……的徒弟!”

難怪!這便通了。邀月劍身蝕有秋水紋,此乃鑄劍大師秋一凡獨有的蝕紋。大師聞名於世多年,本不該是一位年輕公子才是!洛亦塵解了心中疑惑。

“公子如此年少有為,邀月劍亦是不次尊師手筆。公子又怎屈身於我圖靈鑄箭司?”

“這個……你若真想知道,不妨告訴你。本人遊歷至此,進了賭坊,輸光了銀錢。為了混口飯吃,見鑄箭司招募工匠便去了。還好我有一門手藝,才不至於淪落街市。”

秋弦編造故事,信手拈來,換了一個姿勢又躺下了。

“公子身懷絕技,又是鑄劍大師之徒,斷不該埋沒於此。如今我與你盤纏,還你自由,你可願意?”

秋弦當然希望重還自由,但他還有一件事需要打探清楚,需靠近圖靈皇宮。他遂故作傲氣:“求之不得!不過在下向來是無功不受祿,我既受了你的恩惠,便要還了,如此才得心安。”

“公子好骨氣,那你打算如何還這人情?”洛亦塵面上微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

“我如今身無長物,不如供你差遣一月可好?”

“我身邊不缺下人,公子亦非池魚,不如我僱你一月,如何?”

“君子一諾!”秋弦堅定地回答。

洛亦塵原想鑄一柄玄鐵寶劍,以賀恩師壽辰。他師傅是圖靈劍客,非大氣磅礴英雄劍不配。

本想著鑄箭司新得了數十車玄鐵石,便用這上好的玄鐵鑄劍,不曾想卻得了一柄女劍。他本有些不快,但一睹邀月風姿,娟娟靈秀,卓卓風華,卻非凡品,便恕了那鑄劍師的罪過。見了秋弦,知其乃莫幹大鑄劍師之徒,反倒十分驚喜。

“邀月雖非凡品,卻為女劍,但在下所求,乃一柄可遺千秋的英雄之劍。”

秋弦斜著眼角看了洛亦塵一眼:“誰說女劍不能是流傳千秋的英雄之劍,依我看,邀月定將位列西海神兵榜前十位!公子可願與在下賭上一賭啊?”

洛亦塵面露淺笑,心想這位年輕鑄劍師倒很是自信:“據在下所知,西海神兵榜第十位乃秋一凡大師的‘青芒’,公子如此豪言,莫非公子認為‘邀月’更甚令師手筆?”

“又者,在下並非低看了邀月劍。相反,在下也十分喜歡邀月,只是,在下實為一位前輩尋的,那位前輩並非女子,因此才有此一說。”

秋弦很是受用洛亦塵對鑄劍大師的誇讚,又佯裝一副謙虛模樣:“誒,我不過是過過嘴癮,公子何必較真呢!當然是我……哈哈……我的恩師——秋一凡更勝一籌!”

“好!既如此,一月為期,請公子替在下求尊師千古一劍!”洛亦塵以為,若得秋一凡大師之劍,與恩師祝壽,實在妙極。

秋弦原本放浪的形狀突然頓住了,這超出了他的意料。他原計劃,替洛亦塵跑腿一月,賴在他身邊方便出入圖靈皇宮,藉機打探圖靈王與尹天騏的秘密交易。

不料洛亦塵竟要求他去尋莫幹大鑄劍師,這就等於說自己沒辦法賴在洛亦塵身邊了。不僅計劃落空,自己還得替對方另鑄一柄寶劍。真是偷雞不成倒蝕一把米。

“是我欠你人情,你卻讓我恩師來還,不免有些強人所難吧!且莫干與圖靈山高水遠,你讓我一月之期為你尋得大師鑄劍,你以為是打鋤頭嗎?”

洛亦塵淺笑:“相傳,秋一凡大師練得一雙乾坤手,出手便是千錘百煉,一夜即出神兵利器,莫說一月了,一日亦是綽綽有餘的!”

“你……你……不要太過分!”秋弦被懟,沒想到有朝一日,他自己的聲名竟給自己添堵。

洛亦塵語氣依舊淡然:“你也可以拒絕!轉而接受我的施捨,亦可自由!”

秋弦以為自己是無賴,不曾想那看上去高潔無垢的洛亦塵更是無賴,衣冠楚楚的無賴。本想一口回絕,又想到自己未達目的,便又厚著臉皮子與之討價。

“好……一月之期,我替你尋大鑄劍師!”秋弦咬牙答應了洛亦塵的要求,“不過就算大師親臨,也無法鑄成寶劍了。”

“此話何意?”

“你道我為何鑄了邀月劍?圖靈鑄箭司玄鐵雖多,臻品極少。我遍尋鐵庫,可用之材寥寥無幾,這才就僅有的臻品鑄成‘邀月’!”秋弦反將一軍。

洛亦塵亦知圖靈的上品玄鐵極少,卻不曾想少得連一柄劍也鑄不成?他暗自心驚,面上卻依然是雲淡風輕。

“你道我圖靈真的就鑄箭司有玄鐵嗎?那隻不過是沃北征戰得來的些微戰利品,公子大可放心,大師光臨之時,必有奇材相奉。”

秋弦下了馬車,瀟馳扔給他一個沉甸甸的錦繡袋子,開啟一看,竟然是黃燦燦的金子。

“嚯!果然是圖靈大皇子!闊氣!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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