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手吧。”

穆以姌滿眼血絲,氣音斷斷續續:“我不會放的...你等一下,我把你甩上去,沒事的...你會沒事的,你要活下來,我帶你去,找你阿姐——”

“...你甩不了。”

木臻桐抬眼看見穆以姌被吊環圈住的右手,她的手腕很細,但吊環被時籩紀束得死緊,整個手腕已經反折過去,木臻桐甚至可以看到那薄皮下面快要突出來的骨頭。

那是因為要拽住掉下去的他,兩個人的重量在一瞬間集中在她的右手上導致的衝擊力,她的手已經摺了。

為了救他。

木臻桐不理解這個女人明明知道自已不是她親弟,就算為了自保也該殺了他才是,為什麼要救他呢?

木臻桐不理解,就像他不理解阿姐那麼討厭自已卻一次又一次帶他走一樣。

左手觸碰上了一片冰冷,穆以姌低頭,在時籩紀看不見的角度,木臻桐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精巧的微型手槍。

這是木旖冉的,是木旖冉最後離開出租屋時忘帶的,丟在木臻桐躺著的沙發上面,木臻桐想帶著見面時給阿姐。

他也..確實見到了。

“你別想!你別鬆手——”那瘦小的手掌一點點從她手心往外抽,穆以姌預感他要幹什麼了,瞪大眼,不停地喃喃:

“你別松,我把你踢出去,我帶你去,去找阿姐——”

“你鬆手,救他,救你自已...”失血過多,木臻桐視線花白,他一直在看穆以姌的臉,緩緩道:

“...也讓我救一次你。”

他的名字是阿姐取的。

他的人生是從阿姐給他餵了第一口飯開始的。

他的家,是因為阿姐有的。

他顛沛流離十幾年,卻依舊來有歸處,阿姐就是他的歸處。

他身體已經離不開毒品,阿姐養大的這具肉體已經廢了,她救了自已那麼多次...

他總要...救阿姐一次。

“不要...不要...”穆以姌感受手心裡溫熱漸漸抽離,只餘徹骨的冰涼。

“不——”

穆以姌心死地鬆開五指,她直直瞪著眼不敢往下看,停滯的空隙後,立刻地,牢牢地抓緊那沒有溫度的槍械。

啟潘他拿到了手機,只是手機被子彈打穿,晶片裡的東西不知道還能不能修復,他朝門口跑,邊朝時籩紀喊:“別tm廢話,把時攸隰帶走!走!”

時籩紀冷下眼,上槍膛,“行吧,那我來幫小隰選,”他沒有直接朝穆以姌開槍,而是對準時攸隰卡在鐵鏈裡的手,“看清楚了,小隰,你救不了她,就救不了你自已——”

“砰——砰!”

“啊!”肩膀上一陣鈍痛,時籩紀還沒來得及躲開,又是一槍!擦過他拿槍的手,槍掉在地上。

情形瞬息顛覆。

時攸隰改變要拿手雷的手,蹦起最後一絲餘力探身奪槍,扣機,毫不猶豫對準時籩紀的腦袋,“砰——”

電源鍵上滿是血印。

時攸隰強撐著身子,打斷吊環,他不敢碰女人卡在吊環裡的手腕,生怕弄疼她,抱住穆以姌,粉碎機停了下來,裡面的東西翻在縫隙裡,時攸隰看了一眼,捂住穆以姌的眼睛。

“時攸隰...”穆以姌氣若游絲,她的眼皮上滿是溼潤的油膩,是時攸隰的血,她握著槍的手抖得停不下來,手指僵直在槍把上,就這麼握著時攸隰的手,許久突然道:“時攸隰,你流血了...”

“嗯,我們去醫院,不會有事的,姐姐的手不會有事的,疼不疼嗯?”時攸隰蹭了下她的唇尖,抱著她往外走。

黑暗裡,橫屍滿地,時攸隰額頭上的血凝在他的睫毛上,時攸隰視線一黑,腳下踉蹌,緊緊抱著著穆以姌重重跪在地上。

“時攸隰!”

...

靠近科茲沃爾德邊上的農場,Seifer坐在救助站新建好的急救區,旁邊的護士長第三次打哈欠,她看了一眼寂靜的大廳,除了幾個因為被蚊蟲叮咬導致過敏的病人在吊水,別無其他人。

她看了眼時間,受不了,想下班回家,她家羊吃晚飯時間到了啊!

含蓄地咳了一聲,Seifer挑了下眉,“說。”

“Seifer,已經到點了,您昨天值班,現在可以休息回家...”

“我的床就在樓上,在這休息也一樣,要是等一下有病人來...”

“呸呸呸!”護士長打斷她的話,“哪有盼著病人來的來的啊,Seifer你就放心吧,而且這裡還有其他醫生,不會有需要你——”

她話沒說完,門口瞬間傳來嘈雜的動靜,還沒反應過來,Seifer利落起身跑到被推進來的病床上,床上的男人滿臉血痕,可那一頭耀眼的粉毛讓Seifer立馬認出來,“什麼情況!”

這個人不是官頤那個vvip的病患,囚禁別人的精神病嗎,怎麼會在這?!

“槍傷,目測四處!他穿了防彈背心,但頭上那處傷口很深!不知道子彈有沒有打進去!”

“後腰有一處貫穿傷!”

“準備手術,都進來幫我!送他來的人呢。”

“也受傷了,在後麵包扎——”

Seifer快速整理好時攸隰的傷勢,扯過旁邊的剪刀瞬間將時攸隰身上的衣服剪開,黑色的防彈背心一抹上去,滿手血痕。

她凝重攪起眉,“這人是官頤的隱私病患,立即聯絡倫敦本部——”

救助站是官頤新建成的專案,面積不大,只有幾個手術室,沒有等候區,穆以姌手上虛虛纏了兩圈繃帶,右手掌依舊詭異的彎曲著,她絲毫不理會,站在手術室門口一動不動。

時攸隰傷得比她看見的還重。

護士幾度進出手術室都拿著血袋。

穆以姌僵硬地看著手術室門口,那泛著紅色熒光的“In Traoperative”向她宣告裡面的人正在被緊急搶救,

護士突然從手術室跑出來:“Hey!The patient's not well. He needs to sign a critical illness notice.”

“ Are you a family member?!”

“你是他的家人嗎?!”

護士用力拉住出神的穆以姌,穆以姌回過神,用力點頭:

“是!我是!”

她剛要那筆在手術單上簽名,護士長急急攔住,“等一下,這位病人情況特殊,我們需要您出示一下關係證明。”

“什麼關係證明!我說了我是他家人!”

護士長抬手壓了壓,語氣急切:“對不起,但因為這位先生跟官頤簽署了私密合同規定,一定要確保是至親。”

“無論什麼都可以,照片或者你能證明關係的其他物件,人——希望您理解——”

“——不好意思!你不能籤這個!請你聯絡其他親屬——”

“——他們是我父母,我是他們的女兒,最親的親人!為什麼不能籤!我是他們的家人!”

“——請你理解,未成年人簽署不具備效益——”

“.....”

穆以姌虛無的張著嘴,她看著那近在咫尺的通知書,刺鼻的消毒水,耳邊是越來越遠,越來越虛的聲音。

而她,又一次站在雪白的長廊上,腳下的瓷磚照出她頭頂上懸著的紅光,就像是懸在頭頂搖搖欲墜的斧頭,她是等待審判的罪人。

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又是這樣...

為什麼每一次她最重要的人都會因為她受到傷害!而她只能乾站著什麼都做不了,甚至連陪同他承擔風險和責任的資格都沒有!

她曾在醫院誦過上千遍的祈禱,可現在看來並沒有被神明聽到,哪怕神明顯靈半點,在裡面的那個人都會是她。

是因為她,都是因為她!

為什麼在裡面的不是她?!

“我是...我是他最親的人。”

喉嚨自身體深處溢位悲鳴,穆以姌幾乎是哀求了起來。

“什麼情況!為什麼還沒簽好!”Seifer衝出來,看見狼狽站著的穆以姌,她面色冷峻,“家屬呢!”

“這位女士沒辦法證明跟時先生的關係。”

Seifer豎眉果斷道:“直接讓她籤!”

護士長:“但是,總部那邊的合約——”

Seifer直接抓過筆塞到穆以姌手心,拉著她的左手往通知單上一壓,“我來證明,病人的緊急聯絡人是她!病人允許後填寫的!”

“我證明他們兩個的親密關係!”

“籤!”

“出事我負責!”

穆以姌機械地簽完,Seifer立即返回手術室,臨走前停滯一瞬,用手背拍了下她的額頭。

“我們會盡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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