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老虎自中彈斃命後,其靈魂被吸入地府。司畜神稟報閻羅王:此虎在凡間咬死一人,又增了殺業,是否直接轉到第十殿讓它再次投胎變畜生?

與此同時,長髮的靈體亦押至閻羅殿受審,並查明長髮罪惡累累,生前在社會上多行不義,長期與黑道上的爛仔沆瀣一氣,恃強凌弱,橫行霸道。經常三五成群到公路上攔截車輛,強收保護費。司乘人員叫苦連天,向當地警察署報案,他們被抓後,有的不惜重金打點意志薄弱的警察,並與之融通,在利益上形成曖昧關係。

就長髮來講,素有前科,時常抓了放,放了抓,在抓與放之間,有些警察明裡打擊他的不法行為,暗裡庇護他的投機乖張。當下閻羅王對司畜神講:長髮罪該萬死,死有餘辜。這隻咬死他的老虎不但無罪,而且有功。退一步就算有罪,也是訓虎員瞿茲授意它向長髮發起進攻的。

司畜神俯首稱是,伸手輕撫這隻老虎的皮毛,這是一種愛戴和讚許。這隻老虎站著不動,一副馴服的樣子,看上去沒有一點猛獸的兇相。

即刻,司畜神領閻羅王之令,將這隻老虎帶進第十殿,轉輪王檢視了它的履歷,將一個轉世帖交給司畜神,司畜神看了,不解地問轉輪王,說這隻老虎咬死了陽間的壞蛋,立功了,應該轉世為人,怎麼現在轉世還是畜生?

轉輪王笑道:這是一張鑲金的轉世帖,你看清楚沒有?其它的轉世帖大都是紙質的,好一點是銀質的,這是動物中最好的轉世帖。

司畜神陪笑道:不管多麼好,它轉世還是畜生,畜生怎可與人相提並論?

轉輪王看著陰差給這隻老虎注射了飫忘湯性質的針劑後,走近司畜神低聲說:畜生也有三六九等,像人一樣有高貴、一般和低賤之分。讓這隻老虎來世投生熊貓,是它最大的福報。熊貓不但是東土國一級保護動物,而且是國寶,它的生活水準比一般人都高,是其它動物不可企及的。

於是這隻老虎由司畜神領著走過孟婆亭,踏上動物金橋,竟自投胎去了。

這天上午,在陽間的竹海動物園裡一隻熊貓媽媽落生了一隻雄性小熊貓,幾個飼養員圍著喝彩,還有正在忙乎的獸醫在給小熊貓作醫護檢查,一切正常。

飼養員顧萬能在給熊貓媽媽喂營養食品讓它發奶時,看著小熊貓埋頭嘬奶,腮幫子一鼓一鼓,專注得很滑稽,便給它取個綽號:饞嘴佬。

饞嘴佬一天天長大,滾圓的身體,黑寶石似的眼睛,憨厚的性格,走路姿勢笨得可愛。顧萬能經常走到面前喚它的綽號,它感覺到了。饞嘴佬往往在你把一個“佬”字尚未喊出來,就抬起花白棉球似頭的腦袋朝你張望,彷彿在無聲地問:你要幹什麼?

顧萬能不幹什麼,伸出一隻手摩挲著它肉溜溜的身子感覺過癮。接著把另一手也湊過來環過它的腹部,兩手相交地把小熊貓兜起來,靜觀四周,將它置於凸顯的高處,看它竄動著身子往下爬,或滾落在平地上,就這樣逗它玩。

當它像熊貓媽媽一樣可以吃粗食的時候,顧萬能又變換方式逗它,還讓它有過享頭。那次,顧萬能突然出現在它面前,雙手揹著,喊它饞嘴佬,它乜斜地看他一眼,繼續埋頭趕路。

顧萬能便將雙手繞到它前頭,一束青嫩的竹葉垂下來,在它的眼前晃動。饞嘴佬伸鼻子一聞,聞出竹葉的香味,便咬住一片竹葉津津有味地嚼起來。

為引起饞嘴佬的注意,顧萬能故意搖動竹枝,讓它跟過來,之後,顧萬能放下整束竹枝。

這會兒,熊貓媽媽趕過來了,也爭食竹葉,很快一束多葉的竹枝都肯光了。

饞嘴佬抬頭看著顧萬能,好像對他說:你再去弄些吃的來。顧萬能當然滿足了熊貓母子的要求。後來顧萬能改變了方式,向動物園主管打招呼後,將饞嘴佬帶出動物園,來到茂林修竹的山嶺邊玩耍邊覓食。

話分兩頭,長髮死後,因罪大惡極,被關押在熱惱地獄受刑,刑滿之後再經過轉輪王殿,投生到一個貧寒人家,姓盧,父母雙目失明,靠親鄰救濟度日。長髮出生後,已改頭換面,不再是長髮,是個男嬰,父親給他取名盧濤。有人問,幹嗎取這個名字?

父親說,我們盧家門前有一條水溝,每天都能聽到水聲,水聲不太好,就在名字上取用濤聲的“濤”字。村民說,盲人心裡靜,對門前流水的聲音特別敏感。父親還說,這濤聲給他們家帶來了運氣。可後來,有的村民說這濤聲給他們村帶來了黴氣,緣由是盧濤略大,也就是青少年時期,由於家裡窮,想要的東西沒有,別的孩子有的東西他也沒有,便想入非非地向父母強要,要不來就哭,後來不哭了就幹起偷盜的勾當。

他家屋前水溝那邊是村裡的一片瓜菜地,他經常偷瓜菜被抓,人家可憐他,訓斥幾句,放了。可是他不歸正,還繼續偷雞摸狗,讓村裡人恨透了他,說他的名字叫壞了,盧濤,就是“偷盜”。後來他在村裡呆不下去,就進城混入盜竊團伙,以盜竊為生。

有一次,盧濤用偷來的錢集眾賭博,有人輸慘了,到派出所“點水”(透露訊息),民警出其不意地逮住了盧濤,讓他繳付了髒款。又有人舉報他是慣盜,派出所將他交給專抓盜賊的民警蔣義奇審理。

蔣義奇看盧濤眼小,臉大,唇薄,一副狡詐相,把他帶到辦公室只淡淡地說:你自己交代,到底在社會上作案多少起?

盧濤在民警蔣義奇做筆錄時,除了把諸如年齡,籍貫等不太緊要的情況說了,矢口否認幹偷盜的勾當。

蔣義奇愀然作色,吼道:你集眾賭博是從哪裡弄來的錢?盧濤從坐著的椅子上突然站起來,發出一陣尖酸的乾笑,然後說:我從哪兒弄來的錢,你管得著?蔣義奇氣惱地把桌面拍得山響,逼視著他說:這件事我管定了。

盧濤不示弱,緩緩地講:你要問我可以告訴你,我用於集眾賭博的錢都是我替人家打工賺來的。

替誰打工?你說說。蔣義奇放淡了口氣。

替有錢的老闆打工,太多了,我記不住名字了。盧濤邊說邊眨眼睛,像是心裡還藏著詭計。

蔣義奇哼一聲,直截戳穿:有人舉報,說你是慣盜,你的錢都是偷的。盧濤反駁:沒有證據,你也相信?都是別人誣衊我。

蔣義奇未繼續跟他打嘴巴官司,而是將他帶出來,關進一間只有一個鐵窗的暗室,將鐵門一摑,對盧濤說:你內心陰暗,關進暗室反省對你再合適不過了,你想出來,就交代問題。

此刻,盧濤在裡面不停地跺腳:蔣義奇,你非法拘禁我,我沒罪,出來就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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