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自家小主暈了,照水連手中的燈也顧不上了,直接丟在地上被風一吹就滅了。

她攙扶著已經失去意識的安陵容,用盡了力氣才把人從地面上拉起來,好在她以前幹過不少粗活,著實有著一把子力氣,她讓陵容靠在肩膀上,一點一點把人挪到了背上。

天暗且冷,之前看熱鬧的那些宮人早就四散回宮躲寒去了,照水喊了幾聲,也沒能等到有人來幫忙。

此時已經接近鍾粹宮的範圍,但是鍾粹宮、承乾宮等宮殿中都沒有妃嬪居住,照水就算想找人,估計也是幫不上忙的看門老太監。

但不管怎麼樣,能找到個人先行去延禧宮報信就好。

她揹著陵容好不容易到了鍾粹宮門口,大門拍了好幾次,才有個太監探出頭來。

“公公,我是延禧宮安答應的宮女,安答應體弱暈倒,您可否幫我去延禧宮的樂道堂內報信,叫小池子公公來接小主,再叫丫鬟寶鵲去太醫院請個太醫過來。”

照水語速又急又快,這太監反應了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拔腿就跑出了鍾粹宮。

為了能夠儘快和自己人碰上,照水也不敢停下,她喘勻了氣,又開始加快步伐向延禧宮走。

好在,那太監是個辦實事的,還沒等她走到承乾宮,就迎到了小池子和那個太監。

那太監氣喘吁吁,聽見照水的道謝也只是擺了擺手,一個人又走回鍾粹宮了。

小池子見這樣子,也沒想著細問,直接從照水背上接過陵容,加快步伐一路跑著回了延禧宮。

等照水也回到延禧宮時,陵容已經躺在床上,小池子正端著杯子大口大口喝水,寒冬臘月裡,愣是衣服都溼透了,兩條腿不斷打著擺子,揹著人也不知道跑得多快。

“照水姐姐,別、別急,寶鵲已經去太醫院了。”

照水點了點頭,也扶著桌子咳嗽了幾聲,勉強積攢了幾分力氣,她就下去擰了帕子,一點點為床上昏迷的陵容清理額頭上還有手掌上的傷痕。

由於是直直倒下去的,陵容額頭上的傷看著格外可怖,照水一邊心疼的擦去傷口周圍的沙石和灰塵,一邊吧嗒吧嗒止不住的掉眼淚。

很快,帕子上就斑斑血跡,髒汙的不成樣子。小池子立刻送上了新的,抖著腿去洗帕子換新的。

反覆幾次,總算把面上能看到的血跡都清理乾淨了,趁著太醫還沒來,照水便將陵容身上的外衣換掉,卻發現手肘和膝蓋處也是殷紅的血跡,更可怕的是腿間已經一片鮮紅。

照水一時之間愣在了原地,她未曾生育過,便以為是陵容來了葵水,可是時間卻完全對不上。

呆愣了一會兒便簡單處理了一下,換上了乾淨的寢衣。

此刻太醫也趕到了,照水把床上的紗簾放了下來,讓那太醫隔著簾子診脈。

來的太醫不是別人,正是富察貴人所引薦的何桉鳴,他隔著手帕把脈,眉頭皺的越來越緊。

他反覆診了幾次,才遲疑的開口,“安小主脈搏微弱無力,下紅不止……這脈象像是小產了。”

“敢問照水姑娘,安小主的月事,是這幾日嗎。”

雖是些女兒家的事,照水此刻也顧不上羞赧,她搖搖頭,“並非這幾日,小主身子弱,月事確實有些不準,可是也從未提前半月有餘之時。”

聞言,何桉鳴便有了十足的把握,好在他的藥箱裡會常備幾副藥材,以備不時之需。

他取了一份藥,跟寶鵲細細吩咐瞭如何去熬,才安心放她離開。

“照水姑娘,安小主確實是小產了,只是胎氣堪堪一月,也確實難把脈查出。”

照水抬手揉了揉眼睛,她忍住淚意,顫抖著嗓音開口,“對以後,可有礙嗎?”

何桉鳴微微點了點頭,小產之時加上在冷風之中跪拜,能保住一條命已是不易,日後子嗣上,確實會有些艱難。

“不過好好調養,也還有幾分機會。”何桉鳴隔著朦朧的簾子看了一眼陵容,便提著藥箱去了正廳,“照水姑娘,茲事體大,還應該稟告主位富察貴人才是。”

照水心憂了整晚,此時被太醫提醒,才終於想起來這事,她道了聲謝出門,看著已經熄燈的正殿,咬咬牙還是去敲了門。

連續敲了幾次,桑兒便披著衣服開了門,她忍著睏意,迷糊的聽著照水說著來意,直到聽到安小主小產這句話,才激靈靈的驚醒,慌里慌張的跑進去叫富察貴人。

照水又在門外等了很久,富察貴人才披了厚厚的披風出門,被吵醒的富察貴人臉色難看,狠狠瞪了一眼照水,才領頭進了樂道堂。

樂道堂內,何桉鳴一見到富察貴人就立刻行禮,一五一十的把安陵容的情況說明。

富察貴人坐在上位,端著照水遞上來的茶喝了一口,就嫌棄的丟給了桑兒。

“說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照水把陵容去碎玉軒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稟報給富察貴人,說到祈福之時,仍舊忍不住哽咽。

“你是說,安答應的宮中出現了林麝?”

“是,皇上和莞貴人已經查到,是沈貴人叫寶鵑放進去的。”

富察貴人聞言挑了挑眉毛,言語間滿是怨毒,“沈貴人和莞貴人這對異姓姐妹倒是心思歹毒,下手暗害還要拉上本小主宮裡的人,惹得皇上厭惡延禧宮。”

她看了照水一眼,語氣十分不耐,“皇上可還有說什麼。”

照水心裡清楚,富察貴人是想問皇上有沒有遷怒於她,因此也沒藏著,只是乾脆利落的搖了搖,“皇上只說了要禁足小主。”

“何太醫,安答應的藥你可開好了,雖說她被皇上罰了禁足,但並未不讓找太醫看病,這幾日就由你照料著安答應的身子,務必盡心。”

何桉鳴應了聲是,正巧寶鵲已經端了一碗藥進門,照水眼睛一亮,也顧不得等富察貴人吩咐,立刻便去裡間餵給陵容。

“富察貴人,這藥喝下去,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安答應便能轉醒。”

富察貴人靠坐在貴妃榻上,由著桑兒為她揉著肩膀,“那便辛苦何太醫陪著本小主等安答應醒來,待醒後再把脈,確認安答應無事再離開。”

富察貴人在樂道堂等著,並非是為了和陵容那虛無縹緲的姐妹情分或是聯盟關係,無非是想著在皇上面前留個好名聲,再搏些寵愛罷了。

況且安陵容日後子嗣上也沒什麼可能,捏在手裡會是一把更鋒利的刀,尤其是這把刀最是討厭甄嬛。

若此時不是在樂道堂內,恐怕她已經要笑出了聲音了。

富察貴人很是猶豫,嬪妃小產這事要不要告訴皇后或是皇上,但這夜色深沉,闔宮也不會有幾人能清醒。

但為了不讓安陵容小產的鍋背到自己身上,她還是打發了手下的人去通知了皇后和皇上。

陵容醒時,樂道堂內已經來了不少人,皇上派了蘇培盛來,皇后也因為頭風只派了剪秋過來。

此時殿內位份最高的便是方才趕到的敬嬪,她聽聞陵容醒了,也顧不得看殿中還有何人,便先一步踏進了裡間。

剛剛醒來的陵容有些迷茫,她只覺得全身都在發痛,尤其是肚子痛如刀絞,惹得她不斷髮出痛苦的呻吟。

一見到敬嬪,她也只能努力忍住痛呼,試圖坐起來迎接。“姐姐……”

“安妹妹,你現在正虛弱著,就不必多禮了。”敬嬪撩開簾子,她握住陵容抬起的手,冰涼的溫度讓她也忍不住皺了眉頭。

“姐姐,我醒來的時候,只模模糊糊聽見正廳在說什麼小產,可是莞貴人的事……”

敬嬪捏緊了陵容的手,她慢慢搖了搖頭,“若是說了,妹妹又要傷神了,今夜便好生休息著,明日再議可好?”

誰知陵容早就已經知道了是怎麼回事,她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手掌撫摸著仍舊平坦的小腹。

這裡曾經有過一個孩子,但這個孩子和前世的那個一樣,母子還未見面,就匆匆分別了。

她甚至不知道這個孩子何時來的,也未曾感受過他在母體中漸漸長大,甚至也沒有機會猜測他是男是女,就這樣長久的分別了。

陵容心裡止不住的怪自己,為何不再求一求皇上,若是免了這場祈福,孩子也不會離她而去。

可她也清楚,無論她怎麼哀求,皇上也不會改變決定,畢竟天子金口玉言,怎會朝令夕改。

不知不覺,陵容已經淚流滿面,她慌張的擦拭臉頰上的淚水,卻不受控制的越流越多。

一旁的敬嬪也忍不住紅了眼,她輕聲安撫著陵容,“安妹妹,孩子還會再有的,無論如何,日子還要過下去。”

陵容點頭回應,努力的擦去了溢位的眼淚,她不僅有日子要過,還有寵愛要爭,更有仇人要恨。

反正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她和甄嬛都是一輩子的仇人了,與其哀嘆命運,還不如立刻振作起來,好好算算要如何利用這次小產,贏得最大利益。

可是想法歸想法,一時的怒意也擋不住悲傷,她拉著敬嬪的手,絮絮說著若是有一個孩子,這宮中的日子該多麼惹人期待。

多年無子的敬嬪,最是知道寂寞的歲月如何難捱,本是安慰著陵容,卻在設身處地之下,也動情的抹了眼淚。

“姐姐,陵容知道,姐姐心裡還是不敢相信陵容,但宮中日夜太漫長了,只靠一個人是活不下去的。”

陵容抬頭看了看敬嬪的臉,她的臉上還有沒有擦去的淚痕,看起來楚楚可憐。

敬嬪也是沒想到,在這樣的情況下陵容還會念著自己,她也想起自己因為害怕成了陵容手裡的刀子,拒絕了改變自己重獲盛寵的幫助。

如今看這個小答應躺在床上,即使失去了孩子,皇上也不願意來看她一眼,心中難免生出一股兔死狐悲之感。

此時的敬嬪終於意識到,一個無寵的妃嬪,若是隻靠著皇上的敬重,還有王府裡那點子舊日情分,只有老死宮中的份。

她不僅要爭寵,更要爭權,既然皇上想要她分華妃的權勢,那她不妨真的成為皇上眼中的“助力”。

假以時日,得到一個孩子,就再也不怕這宮中寂寞了。

陵容看著敬嬪面色變換,便知道敬嬪心中正衡量著利弊。此時她也沒心情為敬嬪參謀,她對皇上和甄嬛的仇恨,從今天晚上,就要開始好好謀劃了。

孩子啊孩子,額娘總要為你報仇的,若你在天有靈,千萬要投個好胎,莫要再跟著額娘受苦了。

照水聽著裡間的動靜小了,便走了進來,她一雙眼睛紅腫,看來是沒少偷偷抹淚,“小主,蘇公公和剪秋姑姑送了賞賜過來,小主可要見見他們。”

“請他們進來吧。”陵容掙扎想要起身,坐在床邊的敬嬪立刻便扶著她起來,照水拿了枕頭塞在背後,支撐著陵容坐直,不叫她在外人面前失了面子。

陵容剛剛坐好,蘇培盛和剪秋便走了進來,他們一一行禮,分別說了皇上和皇后送來的賞賜。

皇上送來的無非就是衣裙釵環,而皇后送來的卻是燕窩雪蓮,還透過剪秋傳話,讓宮中的丫鬟們好好照顧著陵容。

“安答應,皇后娘娘今日頭風嚴重,本來想立時便來看看答應的,但確實因病不能成行,還望小主好好照顧自身,剩下的皇后娘娘自然會和皇上求情的。”

陵容道了謝,一臉受寵若驚的感謝皇后的賞賜,“剪秋姑姑替我向皇后娘娘表示謝意,待我身子好些,會去景仁宮當面向皇后娘娘致謝的。”

剪秋利落的答應了,見陵容也收了禮,便先一步告退離開了。而一旁的蘇培盛,則是猶豫了半天,才開了口。

“安小主,皇上近些日子心憂政事,過幾日便會來看小主的,為了讓小主寬心,皇上還特地選了些小主喜歡的銀杏花樣。”

蘇培盛心裡也暗暗說了一句心狠,但面上卻還是賠著笑容。

陵容早就知道皇上涼薄,聽聞送來布料也沒什麼情緒波動,甚至覺得皇上這已經算是“厚賞”了。

“蘇公公,替我謝過皇上,可惜如今身子不好,難以當面皇上謝恩了。”陵容絲毫不提自己被禁足一事,反正她如今也要坐小月子,不用出門請安也是好事。

待日後皇上想起他們失去的孩子時,也能更加愧疚些。

可陵容也未曾想到,過幾日皇上會帶著甄嬛一起前來,在她的殿中一唱一和的給甄嬛換了宮殿,升了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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