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要面見皇上,甄嬛不便繼續在鹹福宮留著,她拒絕了敬嬪的好意硬是拖著虛弱的身體回了碎玉軒。

陵容此時也一同道別,她為沈眉莊留下了一些炭火,到時會藉由敬嬪的手,送去沈眉莊那裡。

冬日裡禁足,這炭火便是最重要的東西了,雖然不知道她會禁足多久,心意盡了便是。

“莞貴人,事情已經發生,還是要養好自己的身子,才能為那可憐的孩子報仇。”為著同時入宮時的那點情分,陵容還是關切了甄嬛幾句,“敬嬪和善,沈貴人即使禁足,也不會受太多委屈的。”

好在甄嬛今日是求了皇上的恩典來看沈眉莊的,否則這私下探視之罪也夠她受了,華妃和皇后並不會讓她好過。

“我身子不好,還煩請答應看在一同入宮的情分上,常常關照眉姐姐。”甄嬛拉著陵容的手,眼睛仍張望著常熙堂的方向,“此事絕不是眉姐姐做的,已經查出了一個太醫,抓住幕後真兇也就是這幾日了。”

陵容點了點頭,目送著甄嬛坐著皇上賜給她的轎輦遠去,恍然想起前世沈眉莊是信了一個叫劉畚的太醫,不知道今世還是不是。

不出半日,太醫院那個給沈眉莊開助孕藥的太醫就被傳喚至景仁宮,果真與前世一樣,是那個叫劉畚的太醫。

面對莞貴人口口聲聲的指責,劉畚卻顯得不慌不忙,他拿來了這些日子太醫院的用藥記錄,經他手開出的藥材,只有採月去拿的那個助孕方子裡的,經過院判章彌檢視之後,確實是一副不錯的助孕方子,裡面並沒有一絲一毫的麝香。

章太醫還檢查了沈眉莊喝剩下的藥渣,也證實了正是那幾味藥材。

“微臣不知莞貴人是從哪裡聽聞了這些訊息,麝香貴重且對用藥數量有很嚴格的要求,太醫院若是開出這味藥材,不僅要記錄,還要告知用藥的小主。”劉畚拱了手,“微臣才進太醫院不久,甚至還不清楚麝香這味藥材還有多少存量,又如何開藥呢。”

“是啊,莞貴人是從何處聽來,採月是去太醫院拿來麝香害她的,空口白牙誣人清白,可不合規矩。”

本來這些日子不用請安,各宮嬪妃都舒服窩在宮中睡養顏覺,可莞貴人一句話又將眾人叫到景仁宮,更可氣的是,她本人因著身體並未養好,只遣了崔槿汐與浣碧前來,這怎能讓眾人心裡舒坦。

而這其中,最生氣的便是華妃,她打了個哈欠,見無人回話不免氣急,頌芝見到自家娘娘生氣,立刻便開了口,“怎得,莞貴人宮中之人倒是有了主子的派頭了,娘娘問話,竟敢不答。”

崔槿汐最先反應過來,她乖覺的跪地告罪,“華妃娘娘恕罪,莞貴人也是聽了慎刑司的回稟,才知道此事的。”

“什麼時候慎刑司要向莞貴人回稟,本宮和皇后娘娘,可還不知道慎刑司問出了什麼呢。”

“華妃娘娘,是慎刑司的梁公公向皇上回稟的時候,皇上正在碎玉軒中陪伴莞貴人,也正是因此才提前得知的。”崔槿汐三言兩語,就把事情推到了皇上的身上,左右也無人能向皇上求證。

“可是沈貴人身邊的採月所招供的嗎。”皇后用眼神安撫了還要發作的華妃,但她臉上可沒帶著什麼笑意,許是因為皇上這幾日一直歇在碎玉軒,而有些不滿。

“奴婢聽聞,是沈貴人身邊的香葉交待的。”

“香葉是...”

“回皇后娘娘,是常熙堂的粗使宮女,負責花草的。”

“剪秋,去慎刑司把那香葉提過來。”皇后扶著額頭,眉毛緊緊皺在一起,顯然是頭風病又犯了,卻又因為莞貴人的請求而不得不繼續審這案子。

不多時,剪秋便從慎刑司回來,她低聲在皇后耳邊說了什麼,只見皇后的臉色劇變,,遲疑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香葉受不住刑,已經去了,但剪秋帶回了她的簽字畫押的證詞,眾位妹妹不妨看看。”

香葉交待,有一日她在廊下為花枝纏上保溫的布條時,聽見沈貴人吩咐採月去拿麝香,因此第一次招供的時候,便說了採月要去太醫院找人拿麝香,但實際上,香葉並沒有聽到是太醫院,只是她的猜想而已。

但採月那邊卻咬死了從未拿過麝香,和劉畚太醫的證詞一樣,拿的只是助孕的藥材而已。

“有一事眾位妹妹可能不知,沈貴人宮中的麝香,直到現在也未查出來源,若是眾位妹妹有心幫莞貴人查明真相,便回宮中好好查查手底下的奴才,看看有沒有什麼腌臢東西。”

“是。”

見眾妃答應,皇后便也不留眾人,只是揮揮手便被剪秋扶著去了裡間,看樣子的確是頭疼的要命。

陵容帶著照水回了延禧宮,一路上寒風凜冽,冷的她一回到樂道堂就鑽進了被子裡,雙手捧著湯婆子取暖。

但還未暖上多久,蘇公公便來傳旨,叫陵容去碎玉軒面見皇上。

“碎玉軒?公公可是說錯了地方?”

“如今聖駕就在碎玉軒,小主安心去便是,皇上催的急,點名啊要小主帶著照水姑娘去呢。”

陵容頗有些疑惑,皇上從來不會叫一個嬪妃去另外一個妃子的宮中,上一世還是華妃鬧著要聽陵容唱曲兒,皇上才叫了她去。

可莞貴人卻並非華妃你那樣嬌縱之人,斷然不會想出這種法子來折辱陵容。“蘇公公可知是什麼事情?”

“小主恕罪,奴才是真不知道,只是皇上的面色不太好,小主要做好準備才是。”

蘇培盛不敢隨便透露聖意,但因著陵容對他和小廈子素來和善,打賞也是給的十足的厚實,便暗示了陵容一番。

聞言,陵容也不敢耽擱,只叫照水簡單梳了頭髮,就急匆匆的趕去碎玉軒。

碎玉軒與延禧宮相距甚遠,陵容又擔心天子發怒,只能不斷加快腳步趕去,一路上還要分心想著到底是什麼事情,惹得皇上半夜叫她前去。

想來想去,只有莞貴人失子之事,能叫皇上如此震怒了。可陵容從未在此事上動手,一時之間竟也想不出到底是哪裡出了紕漏。

一進碎玉軒主殿,皇上和麵色蒼白的莞貴人並肩坐著,皇上攏著莞貴人的手,一臉的疼惜之色,見陵容蹲下行禮,也未叫她起身。

甚至根本就沒有看陵容一眼,由著莞貴人開口詢問。

“安答應,皇上派人查了內務府,最近有和宮外有過聯絡的是安妹妹手下的照水姑娘,和蘇公公的徒弟小廈子,小廈子是求過皇上允許,送銀錢給家中之人看病,”莞貴人語氣平和,陵容低著頭不敢在皇上面前直視二人,根本看不到甄嬛臉上的冰冷之色。

“回皇上,莞貴人,是嬪妾讓照水去內務府的,把嬪妾繡的帕子送出宮去變賣,給孃親看病。”

“但內務府的阮何生說,宮外也有東西送進來,因為是安答應吩咐的,並未看過其中是什麼呢。”

“是一些銀子,孃親擔憂我在宮中的生活,便將繡品賣出去的銀子,送了一部分入宮。”陵容雙膝直接跪在了地面上,她挺直了身子,雙眼看向上位的甄嬛,“莞貴人可是在懷疑,這東西里有麝香嗎?”

甄嬛偏頭看了皇上一眼,掙脫了皇上握著的手,拿起手帕垂下頭去拭淚。

“蘇培盛,派人去樂道堂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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