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從零開始（二）
管家拔腿就往別墅裡跑，大門在他身後砰的一聲關上。沒過多久，門又開了，管家重新出現在大門口，身邊跟著一個禿頂的胖男人。
胖男人說：“這是我家的樹，我看你們誰敢挖走！”
“你是誰？這跟你有什麼關係？”樂菲兒反問道。
“我是這棟別墅的主人，我叫劉金斗！”胖男人氣呼呼地說道，“房子和樹都是我的，誰也不許動！”
“啊哈，劉先生，終於找到你了！”樂菲兒走過去把律師函塞到他的手裡，“我已履行將律師函遞交給你本人的義務，請認真閱讀這封信函，並做好應訴準備！”
“可惡！我上當了！”劉金斗暴跳如雷。
“再見，劉先生！”樂菲兒微笑著對他揮了揮手，接著拿出三百塊錢遞給了那幾個工人，“活幹完了，感謝幫助。”
“謝謝你，小姑娘，以後有事幫忙還找我們。”
“沒問題！”
……
星期五一大早，五千塊錢報酬如約打進樂菲兒的銀行賬戶。還沒想好怎麼慶祝，第二個好訊息接踵而至。
電話是康峻打來的，就算沒有來電顯示，樂菲兒也能聽出那是他的聲音。
“律師協會紀律委員會已透過表決，不贊成吊銷你的律師資格，並將立刻終止對你的調查，從今以後你可以高枕無憂了。”
樂菲兒開心到語無倫次：“謝謝你，我……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表達我對你的感謝。”
“你不用感謝我，我只是做了我應該做的，”康峻隻字未提他因為這件事而承受的壓力。程方緒認為他為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律師而去得罪地區總檢察官，實在得不償失。而康峻則認為如果自己不能堅持秉公處理此事，那才是違反了職業道德。
與此同時，他也接到了薛振打來的電話，對方憤怒得像一頭發了瘋的野牛，“康律師，怎麼回事，你竟然放過了那個臭婊子？她是黑社會的幫兇，法律界的渣滓，難道你連這一點都看不出來？你被她騙了！”
他的言辭如此惡毒，康峻實在聽不下去。
“總檢察官先生，請你注意，你對她的指控完全源自你的主觀假設。目前沒有任何證據表明樂菲兒和黑社會組織存在瓜葛，她只是在錯誤的地點和錯誤的時間做了一件錯誤的事，中了別人的圈套。”
“那好，這麼說她仍舊可以當律師了。我衷心的希望她不要離開京都，要是哪天讓我在法庭上遇見她，我一定給她點顏色看看。”
以上這些事情樂菲兒不知道，康峻也沒打算告訴她，他不希望她揹負著太多壓力。薛振對她恨之入骨，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事實。薛振是個報復心很強的人，而樂菲兒只是一個初出茅廬、立足未穩的弱女子，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康峻由衷希望樂菲兒能挺過這一關，這個姑娘聰明善良，富於理想，又那麼的年輕美麗，令人一見傾心。上天不應該這樣對她，太不公平。
保住了律師資格，不代表接下來的路就變得好走。作為一名律師，一連幾個月都沒有客戶找她辦案，樂菲兒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當中，有好幾次她想都徹底撒手不幹了。那間小小辦公室的門口掛著“樂菲兒律師事務所”的招牌，可那又能代表什麼？沒有客戶找她，她就不是真的律師。眼看著這一年馬上就要過去，她依然要靠著幫別人送律師函賺取報酬維持生活。她打心底裡覺得自己是一個失敗者，要不是孫浩哲一直鼓勵著她，她或許早就放棄了。
每當她情緒低落時，孫浩哲總是有辦法讓她高興起來。他帶她去海灣廣場觀看焰火演出，去冰雪俱樂部滑冰，或者去看電影。樂菲兒能感受到孫浩哲對自己的好感，可兩個人之間似乎有著一道無形的屏障，雖然無話不談，卻終歸缺少些心靈上的悸動。
老溫這個年齡的中年人總是熱衷於幫年輕人介紹物件，有那麼幾次，樂菲兒實在是經不住他的軟磨硬泡，答應讓他安排相親。說實話老溫介紹的相親物件足夠優秀，在銀行裡上班，收入十分可觀。但樂菲兒總是不自覺地拿他和康峻作比較，結果顯而易見，有幾個人能比康俊更優秀呢？樂菲兒意識到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訊號，康峻的影子總是在她的腦海中若隱若現，揮之不去。
聖誕節那天，大雪紛飛，整個城市銀裝素裹，酷似一張碩大無比的聖誕卡片。樂菲兒躑躅在清冷的街頭，看著路上行人匆匆走過，各自回到溫暖的家，回到親人身旁。此時她格外地想念父親，想到父親死後自己變得無依無靠，不禁感到無限悲涼。
“新的一年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她這樣對自己說。
新年過後，老溫決定離開京都，回老家去。
“我年紀大了，該退休了，回老家抱孫子去，”他對樂菲兒說。
“我會想念你的。”樂菲兒說的是心裡話，她喜歡這位性格和藹的大叔。
“浩哲是個善良的小夥子，只是有時比較敏感，你別跟他計較。”
“什麼意思？”樂菲兒困惑不解地問。
“他從來沒跟你提起過嗎？”
“提起什麼？”
老溫猶豫了半晌才說：“他結過婚，但他的妻子自殺了。”
樂菲兒渾身一震，“怎麼會這樣？他從來沒說起過，他妻子為什麼自殺？”
“這事應該怎麼說呢，浩哲是同性戀，但他一開始不知道。直到結婚以後，他和另一個小夥子在外邊胡搞，被他老婆發現了。”
“天啊，竟然有這種事。”
“是啊，他老婆很生氣，吃安眠藥自殺了。”
“太可怕了！我根本不知道這些，他竟然是……”
“沒錯，他是個同性戀，但他是個好人。他犯過錯，也付出了代價。別看他表面上整天樂呵呵的，可心裡卻隱藏著痛苦。”
“老溫，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沒事，你有權利知道。”
送走老溫，樂菲兒和孫浩哲重新打掃並裝飾了辦公室，孫浩哲對她說：“老溫走了，以後就只剩下你我兩個人來對付這大千世界了。”
“我想是的。”
打這以後，樂菲兒才算真正瞭解了孫浩哲。他們仍然經常在一起飯，仍然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或許孫浩哲真的對樂菲兒有好感，但他永遠不會對她表白，過去的痛苦經歷深深埋在他的心底，他不會再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