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從零開始（三）

隨著春天的到來，樂菲兒的事業也迎來了一絲轉機。也許是在網上發的廣告起了作用，開始有人上門找她諮詢法律問題，或委託她辦案。雖說都是些小案子，賺不到多少錢，但樂菲兒從來不把客戶分成三六九等，她對待所有人都熱心周到，竭盡全力幫他們解決難題。

有時候，一些濃妝豔抹的風月女郎也來找她，請她幫忙去警察局贖人。這些風月女郎個個年輕漂亮，或是迫於經濟壓力，或是出於其他原因幹起了這行買賣。她們遊走於社會的邊緣，但這不代表她們是壞人。每次幫她們去辦理保釋，樂菲兒只收取三五百的費用，雖然不多，卻能給她帶來源源不斷的收入。

隨著上門來找她的客戶越來越多，樂菲兒不免心生疑惑，她懷疑孫浩哲在暗中幫她介紹客戶，但每次她問起這件事，孫浩哲都只是聳聳肩，表示無可奉告，便徑自走開了。

只要有當事人上門找樂菲兒辦事，孫浩哲都會小心翼翼地離開辦公室，儘量不打擾她。孫浩哲就像是一位自豪的兄長，鼓勵著樂菲兒取得事業上的進步。

雖說接手的都是些小案子，但是辦理這些案件依然使她獲益匪淺。短短几個月的時間，樂菲兒幾乎跑遍了京都24個區的所有警察局和初等法院，認識了許多法律界的朋友。只要當事人的違法情節不太嚴重，她會立即去幫當事人辦理保釋。為保釋金討價，對她來講已經成了家常便飯。

“樂律師，您的當事人因參與鬥毆被捕，保釋金為五千塊。”

“太多了，他拿不出那麼多錢。如果您能幫忙把保釋金減到兩千，他就可以回去繼續工作，養家餬口。”

“這可不能討價還價，我們也是按照規章辦事。”

“這不是討價還價，我只是以律師的身份找您協商，尋求一個最佳方案。對當事人有利，也能避免司法資源浪費。”

“那好吧，兩千就兩千吧！”工作人員將有關的法律文書鋪展在桌子上讓她簽字，順便問道，“樂律師，都凌晨三點了，難道你不睡覺嗎？”

“沒辦法，你們執法機關通宵工作，我就只能通宵忙活。”

“恕我直言，你幫這些窮光蛋們忙前忙後，能賺幾個錢？”

樂菲兒嫣然一笑，“陽光公平地照耀每一個人，法律也是。”

這座有著數千萬人口的大都市，白天有多光鮮亮麗，夜晚就有多麼骯髒混亂。一條運河縱貫城市南北，西岸的富人區燈火輝煌，歌舞昇平景象，紙醉金迷的娛樂城無時無刻不在上演著財富的狂歡；然而運河東岸卻是另外一番情景，狹窄黑暗的街巷和擁擠的貧民窟，成群結隊的飛車黨呼嘯而過，醉臥街頭的酗酒者隨處可見，絕望的流浪漢在街角徘徊，濃妝豔抹的站街女郎在劣質的霓虹燈下搔首弄姿招攬生意。這些區域是滋生犯罪的溫床，每天至少有上百人因為盜竊、酗酒、吸毒、嫖娼、打架鬥毆或者非法持有槍支被捕。他們窮困潦倒，沒有未來，沒有出路。他們被社會和家庭拋棄，迫於經濟壓力或者其他原因走上犯罪道路，當然他們自己也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為這些人提供法律服務確實賺不了多少錢，但正如樂菲兒所說，陽光公平地照耀每一個人，法律也是。總要有人出面為那些所謂的失敗者提供法律幫助，以確保他們也能得到公平對待。

身為一名初出茅廬的小律師，辦一些小案子，賺錢不多但每個月都有結餘，樂菲兒對當前的現狀已經很滿意了。但有時候上門來找她的客戶明顯不屬於她經常接觸到的人群，這令她感到迷惑不解。

從穿著打扮來看，這些客戶生活富足，要辦理的案件也不是她習慣於處理的小官司，而是涉及大筆金額的財產糾紛。這種優質客戶沒有選擇那些大型律所，卻偏偏來找她，實在是很奇怪。

每當有這樣的客戶上門，她會忍不住問對方：“請問您是怎麼知道我的？”

對方往往總是閃爍其辭，有的說是朋友推薦來的，有的說是從報紙上看到的。直到那次有個客戶說漏了嘴，無意間提到了康峻，樂菲兒才恍然大悟。

“是康律師讓你來找我的，對嗎？”

那人顯得有些窘迫，“是的，他還特意叮囑我不要在你面前提到他的名字。”

送走客戶，樂菲兒決定給康峻打個電話，本來自己就欠他一個人情，現在聽說他還在默默地幫自己，於情於理都應該打個電話向他表示謝意。可是想到這麼久沒聯絡，又怕康峻以為自己除了感謝以外還有其他想法。因此樂菲兒在打電話之前事先把要講的話在腦子裡默默斟酌了一遍又一遍。當她終於鼓足勇氣撥通了對方的號碼，卻沒有人接聽。她又打電話給康峻所在的律師事務所，這才知道康峻去法國了，要好幾個星期才能回來。

等了三個星期，康峻的手機依然無人接聽，再打電話去他的事務所，才知道他又去西班牙了。

“您找他有什麼事，需要我轉告嗎？”康峻的秘書在電話裡問。

樂菲兒猶豫了一下說：“不用了，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