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各自安好，各自遺憾

康峻在政界的名聲日益響亮，報刊媒體上有關於他的報道也與日俱增。他倡導教育以及醫療制度改革，並親自開展與之相關的民意調查；他率領代表團會見工會領袖，尋求促進工業發展、提升工人福祉；他牽頭建立的委員會對全國監獄系統存在的弊病進行梳理，並積極倡導革新，提高獄警的薪資待遇，維護囚犯的合法權利，消除監獄系統腐敗。現如今他已成為國會改革派的先鋒，在他的積極奔走下，多方面的改革正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康峻和程芊芊的婚姻仍不溫不火地維繫著，他們的女兒今年也兩歲了，康峻給女兒取名為康樂樂，或許是為了紀念藏在心裡的某一個人。

有一次，樂菲兒在雜誌上看到康峻一家三口的照片。照片里程芊芊正對著鏡頭微笑，臉上透著南方女子特有的風韻柔情。他們的女兒康樂樂長得很像母親，尤其是那一雙大眼睛。樂菲兒注意到照片裡的康峻神色倦怠，眼角增添了好幾道魚尾紋，兩鬢已經發白。那個瞬間，樂菲兒彷彿看到了小峻逸長大後的樣子，父子倆容貌何其相似，簡直像是同一個人。照片裡康峻端坐在鏡頭前，彷彿正透過鏡頭注視著樂菲兒。樂菲兒想透過他的眼神判斷出他如今是否還在想著自己，答案應該是肯定的。

樂菲兒又看了看照片中的程芊芊和她的女兒，隨後將一整本雜誌都扔進了壁爐，任由火苗將其吞噬。

必須承認，康峻能有今天這些成就，離不開程芊芊在背後的付出。身為前海軍元帥的女兒、現任國會議員的夫人，程芊芊能輕鬆應對種種高階社交場合，在上流社會的交際圈中游刃有餘。她八面玲瓏，應付自如，幫自己的丈夫拉攏了許多支持者。正如她叔叔程方緒時常說的那樣：“在飯桌上達成的協議遠比在神聖的國會大廈裡達成的協議要多得多。”

程芊芊在事業上對自己的幫助，康峻全都看在眼裡，也從心裡感激。但他對現在的生活正在逐漸感到厭倦，政界不同於法律界，這個圈子充滿了爾虞我詐和種種不確定性。他一直在努力扮演好丈夫和好父親的角色，可他心裡卻是一百個不如意。和他一起生活的是這個女人，但他愛的卻是另外一個女人。如果當初程芊芊沒懷孕，康峻確信自己肯定會主動提出離婚。可現在一切都晚了，女兒已經降生，他對這個家庭承擔著不可推卸的義務。

雖然已經過去了兩年多，可是他仍然放不下樂菲兒。他時常透過各種渠道打聽樂菲兒的現狀，希望她一切安好。只是迄今為止，康峻還不知道小峻逸的存在。

如果未來的某一天他發現自己還有一個兒子，會作何感想呢？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

冬去春來，小峻逸一天天長大了。從蹣跚學步到慢慢懂事，樂菲兒見證了孩子的每一步成長。

小峻逸兩歲時格外調皮，是個不折不扣的淘氣包。他對什麼都感到好奇，喜歡摸摸這個，修修那個，時常弄壞東西。包括廖阿姨的縫紉機、家裡的電視、電話、手機，統統沒能逃過他的魔掌。稍不注意，他能把糖和鹽混在一起，把醋和醬油都倒進下水道，他驚人的破壞力讓樂菲兒倍感頭疼。那一年，樂菲兒對孩子的忍耐幾乎達到了極限，恨不得把他送給任何一個從門前路過的陌生人。

然而到了三歲，他忽然又變得溫和可愛，對所有人都特別熱情，活像個小天使。他的體型越來越像父親，仍然對周圍的一切都感到好奇，但卻很少搞破壞了。小峻逸喜歡爬山、跑步、騎兒童腳踏車，每天活力滿滿。樂菲兒每個週末都帶他出去玩，去海邊、去動物園、或者去樹林中探險。

孫浩哲仍舊時常來看孩子，教他唱歌，陪他一起玩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孫浩哲承擔了代理父親的角色。

一個星期天的下午，小峻逸在院子裡爬樹，孫浩哲忽然對樂菲兒說：“孩子大了，你知道他最需要的是什麼嗎？”

“什麼？”

“孩子需要一個爸爸，但他的親生父親卻是個十足的混蛋。”

“浩哲，別這麼說。”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四年了，他從沒露過面，你也不肯告訴我他是誰。他就那麼重要，值得你這樣為之付出？”

是啊，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都四年了。樂菲兒仍然無法忘卻那段感情，都說時間是治癒的良藥，可為什麼唯獨對她無效？

小峻逸四歲時，樂菲兒把他送去了幼兒園。從今往後，她會把越來越多的時間投入到工作中。期間莫紹謙給她打過幾次電話，但幾乎是閒聊，沒談什麼正事。莫紹謙有超乎尋常的耐心，他在等一個機會，把樂菲兒拉攏到自己身邊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