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樂菲兒接到一個緊急電話,對方是司法援助協會的負責人。

“樂律師,希望沒有打擾到你。我們接到一個案子,非常棘手,如果你願意提供幫助,我將十分感激。”

“什麼案子?”

“是一起綁架案,犯罪嫌疑人叫葛大洲,他綁架了一個五歲的小女孩並索要贖金,警方根據目擊者提供的線索將他逮捕。”

“怎麼想起來找我了?”樂菲兒問。

“這是葛大洲本人的意思,他希望你來擔任他的辯護律師。但是我必須事先提醒你,他付不起律師費,如果你介意這一點,可以拒絕。”

樂菲兒看了看牆上的鐘,知道自己大概沒辦法按時回家了。

“葛大洲現在在哪兒?”

“在看守所。”

“我想跟他見面談談,你能幫我安排一下嗎?”

“可以,什麼時候?”

“一個小時之後。”

“沒問題,馬上幫你安排。”

結束通話電話,樂菲兒收拾好公文包,開車往看守所趕去。

在樂菲兒看來,綁架是所有犯罪行為中最可惡的,尤其是針對兒童的綁架罪。然而不管罪孽如何深重,每個人都享有為自己辯護的權利,哪怕沒錢聘請律師,法院也會幫其安排辯護律師。平等保護每一個公民的正當權利,是法律的基本原則。

一小時後,看守所會客室,樂菲兒見到了葛大洲。葛大洲身材瘦小,四十歲左右的年紀,蓄著整齊的鬍鬚,人長得很精神,面容和善,很難把這樣一個人跟綁架案聯絡起來。

“樂律師,謝謝你來看我,”葛大洲輕聲細語地說,“謝謝你的關心。”

“關心倒談不上,我這趟來是想跟你談談。聽說你想讓我擔任你的辯護律師?”

“是的,這是我本人的意思。”

“其他律師不行嗎?為什麼必須是我?”樂菲兒好奇地詢問道。

“因為只有你才能救我,我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

“我可不是神仙,救不了所有人,”樂菲兒厭惡地打量著他,難以想象他竟然把綁架一個無辜的小女孩輕描淡寫地形容為“愚蠢的事”。

“我綁架了那個女孩,但我並不是為了錢。”葛大洲說。

“不是為了錢,那你為什麼綁架她?”

葛大洲沉默良久,緩緩說道:“我老婆是生孩子的時候難產死的,我愛她勝過世界上的一切,要是人世間真的存在完美無瑕的女人,那便是她。她身體不好,經常貧血,比較虛弱,這種體質生孩子是很危險的,所以那時候我想的是我們不要孩子,可她死活不聽。”說到這兒他的嗓音變得沙啞,言語之中充滿哀傷,“也許你很難理解,她為什麼寧願冒著生命危險也要生個孩子,因為她說孩子就像是我的化身,她愛我,就一定要給我生個孩子。”

這番話令樂菲兒想到了自己,小峻逸又何嘗不是康峻的化身呢?

“那你們的孩子呢?”樂菲兒輕聲問。

“死了,老婆難產死了,孩子也沒保住。”葛大洲痛苦地捂著腦袋,哽咽著講述道,“說實在的那段時間我想自殺,我不想獨自活下去了。我想我們的孩子如果能活下來,一定會很可愛。我多希望時間可以倒流,多希望這個悲劇沒有發生。”

“葛先生,你不要太難過。”樂菲兒貼心地遞給他一張紙巾。

葛大洲擦了擦眼淚,接著說道:“上星期我偶然間看到一個小女孩在路邊玩耍,她的相貌長得簡直跟我死去的妻子一模一樣,特別是她的眼睛還有頭髮。那個小女孩看到我後,對我微笑,那一瞬間我彷彿看到了我的妻子,如果我們的孩子能夠活到現在,應該就是這個模樣。我知道這聽起來很荒謬,但我當時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腦海中有個聲音在對我說,那是你的孩子,那就是你的孩子。”

“我知道我不應該那麼做,可我還是把那孩子給帶走了。”葛大洲苦笑著看向窗外的藍天,接著又補充了一句,“但我沒有傷害那個孩子,一點都沒有傷害她。”

樂菲兒全神貫注地聆聽他說的每一句話,以試圖分辨出其中的真與假。葛大洲雙手緊握,似乎完全沉浸在痛苦的往事中,以至於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都沒感到疼痛。

“你說你不是為了錢,那為什麼要給小女孩的父母送信索要贖金?”樂菲兒問。

“我沒給他們送信,在這個世界上,我現在最不在乎的就是金錢。我只想要那個孩子。”

“那封信真不是你送的?”

“真不是我。警察提到那封信的時候,我也特別驚訝,我真的沒找他們索要贖金!”

樂菲兒試圖釐清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報紙上刊登那孩子被綁架的訊息是幾月幾號?你被警方逮捕又是幾月幾號?”

“我把那孩子帶走的第二天,報紙上就刊登了這件事。當時我害怕極了,希望他們不要再繼續報道這件事。我帶著孩子躲了起來,擔心被警方抓住。直到五天以後,警方找到了我。”

“這麼說來,可能有人看到新聞以後假借你的名義向孩子的父母索要贖金?”

“有可能吧,”葛大洲無助地擺弄著雙手,“我也搞不清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我現在只求一死。”

從他的眼神中,看不出任何謊言的痕跡。面對這個悲痛欲絕的可憐人,樂菲兒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他慘痛的過往觸發了樂菲兒內心的同情,這個人犯了錯,理應得到懲罰,但考慮到他並非出於惡意,至少應該對他寬大處理。

因此樂菲兒決定幫他,“我願意擔任你的辯護律師。”

葛大洲輕聲說:“謝謝你,但我對自己的前途已經不在乎了。”

“別這麼說,以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你要振作起來。”

“可是……恐怕我付不起律師費。”

“這你不用擔心,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

“你想知道什麼?”

樂菲兒說:“你是哪裡人?”

“我出生在西部一個偏遠的小山村,那裡土地貧瘠,收成很不好。因為家境貧寒,我十五歲就離開家出來打工。我母親特別疼我,但我恨我父親,我父親脾氣暴躁,酗酒,對我非常殘忍,小時候他經常用皮鞭打我。”

也許是觸及了不堪回首的記憶,他講著講著,身子開始不由自主地抽搐起來,“我父親每次喝了酒就打我,不順心的時候也打我,只要我有一丁點兒的過失,他就會用帶著鐵釦子的皮帶狠狠地抽打我,我恨他,真的恨透了他!”說到這兒他突然停住了,可怕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令他無法繼續再講吓去。

“所以你從家裡跑了出來?”

“是的,一天晚上我從家裡偷跑出來,躲在一輛卡車的車廂裡,逃到了縣城。雖然我沒念過幾年書,但我平常很愛讀書。我在縣城找了一份工作,然後在那裡遇見了我的妻子。她是診所裡的護士,有一次,我的手被生鏽的鐵釘刺傷,工友們把我送到診所,就是她幫我包紮的傷口。她是我見過的最美麗的女人。我的傷口花了兩個星期才癒合,這期間我每天都去找她換藥,後來就慢慢在一起了。我們正準備結婚的時候,我所在的工廠突然間倒閉了,我失去了工作,但她沒嫌棄我,我們舉行了簡單的儀式,就領了結婚證。那段時間我沒找到合適的工作,是她賺錢養家,我很感激她對我的好。後來我找到了新工作,成為一名卡車司機,收入相當可觀,我們的日子也越過越好。再後來我們決定去大城市發展,就來到了京都,做一點小生意,生活不富裕,但美滿幸福,直到她因為難產而去世。”

“要不是為了給我生個孩子,她也不會死去,都怪我!”葛大洲顫抖著低下頭,淚水開始啪嗒嗒往下掉,“她和孩子都離開了我,扔下我一個人!我不知道上天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樂菲兒同情心氾濫,幾乎已經把眼前這傢伙當成個好人了,“葛先生,你別太難過,你的案子就交給我,我先幫你申請保釋,剩下的事一步步來。”

“謝謝你,樂律師,你真是個好人。”

“別客氣,等我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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