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萬物沉睡，街道上安靜的可怕。
蕭宅內一扇窗的光卻亮著，蕭陽自魯達處回來後毫無睡意，他回到家來到蕭啟的書房，從櫃子裡翻出了那一片碎瓷片，在手中反覆端詳摩挲著。一如蕭啟當年將瓷瓶拿在手中一樣。
蕭陽心中閃過無數可怕的念頭，關於母親的死，關於父親……可他不敢將這些聯絡起來，甚至不敢深入去細想，有那麼一瞬間，蕭陽覺得自已身處的世界是虛無的，不真實的，他感到從未有過的恐懼和無助，這種無法宣之於口的感覺，讓蕭陽如臨深淵。
就這樣睜眼到了天亮。
“少爺。”小忠的敲門聲響起，他看到蕭陽屋裡的燈亮了一夜，猜想蕭陽一定是一宿沒睡，但又不敢前去打擾，只得等到天亮了才來問候。
“進來。”蕭陽的聲音沙啞中透露出疲憊。
“少爺，早飯做好了，您下樓吃飯吧。”
“小忠，家裡現在有多少個僕人？”蕭陽沒有回答小忠的話。
“回少爺，從雜役到傭人，十五個。”作為管家，小忠對於這些還是瞭如指掌的。
“除了你和李嬸，其他人全部遣散，給他們雙倍工資，讓他們今天就回去吧。”蕭陽的語氣很平靜。
“為什麼少爺？”小忠被蕭陽的話嚇到了。
“省下來這筆開銷，用來週轉銀行的資金。”
“可是股東們不都已經在努力想辦法了嗎？”小忠不解。
“靠他們？沒有一個是真心為銀行的，全都有自已的小算盤，銀行的死活本就與他們無關。”蕭陽早已洞察了股東們的心思。
“是，少爺。”聽到蕭陽這樣說，小忠沒有再問，只能遵命。
“我開車出去一趟，今天先不去銀行了。”蕭陽吃罷早飯，拿起車鑰匙便出了門。小忠不問也知道，蕭陽一定是去找凌雪了。
海州市郊區。
蕭陽來到院門前，看到門虛掩著，沒有關，蕭陽試探著推門而入，凌雪正在院中比劃著拳腳，呂三在一旁忙活著，看到蕭陽來了，凌雪先停止了動作，侷促不安的站在原地，像是被發現了心事一樣。
“蕭少爺。您怎麼有空來了？”呂三先反應了過來，熱情的迎了上來。凌雪趁機快步走進了屋裡躲了起來。
“哦，好幾天沒來了，看看你們需要什麼。”蕭陽從車裡拿出了在市區買的蔬菜和一些熟食，遞到呂三手中。
“不缺不缺，什麼都不缺。柳月小姐前不久剛來過，給我們送了好些東西！”呂三笑著接過蕭陽手中的東西說道。
“柳月來過？”
“是啊，不過看起來有什麼心事的樣子，也沒多說什麼，就走了。”
“嗯，她訂婚了，可能有段時間不能來了。”蕭陽明白了柳月不開心的原因。
“訂婚？這麼大的喜事柳小姐也沒跟我們分享，我們師徒應該表示表示啊。”
“不必了，她都沒想讓我知道，可能不想讓這事太招搖吧。”蕭陽苦笑了一下。呂三雖然不明白為什麼訂婚這種事不願意讓別人知道，但也不好再問，只得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對了，凌雪怎麼樣？”蕭陽忙問起凌雪的情況。
“已經痊癒了，正在恢復體力，剛才還在院子裡鍛鍊呢，看見您來了有些害羞。”呂三望向凌雪的屋子說道。
“那就好，還需要派醫生來嗎？”
“不必了，上次開的藥已經夠了，繼續吃著就行，其他的只能慢慢康復。”
“好，那就好……”蕭陽想去看看凌雪，哪怕跟她說說話也好，可看到凌雪拒他於千里之外的態度，蕭陽只得尷尬的站在原地。
“哦對了蕭少爺。我們師徒打算等凌雪恢復體力以後就離開，總是吃住在這裡也不是回事，總得自力更生。”
“你們要走？去哪裡？”蕭陽害怕他們再回到青花鎮遇到危險。
“我們先不回青花鎮了，現在回去太冒險，我們想尋一處安靜的風景好的地方，開個鋪子，把呂家的瓷器再做起來，反正南方這邊氣候溼潤，很適合做青花瓷。”呂三解釋道。
“這麼著急嗎？那我們以後還能見面嗎？”蕭陽內心說不出的失落。
“小雪估計還要個把星期才能完全康復，以後有緣自會相見的。”呂三的語氣中有些愧疚，他知道蕭陽對凌雪的心思，可自已又不能替凌雪做決定。
“你們走之前，我想見見凌雪，可以嗎？”蕭陽眼神中充滿了祈求。
“當然可以。”呂三轉身進了凌雪的屋，不一會，凌雪從屋裡走了出來，呂三識趣的挑著水桶出了門。
“聽呂叔說你們要走了。”蕭陽先開了口。
“嗯，等我好了就走。”凌雪聲音輕輕的。
“你不喜歡這裡？”蕭陽其實知道，凌雪是不喜歡他。
“這裡很好，只是我不適合這裡。”
“是因為我嗎？”蕭陽小心翼翼。
“沒有，不是的。”凌雪不知道怎麼解釋。
“你們還會回來嗎？這裡，或者青花鎮？”
“……”凌雪沒有回答，只是搖了搖頭。
“你以前來過海州市嗎？”蕭陽突然轉移了話題。
凌雪的身形停頓了一下，咬了咬嘴唇沒有回答。
“你會制瓷，能幫我看樣東西嗎？”蕭陽沒等凌雪的回答，將兜裡的青花瓷片拿了出來，放在凌雪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