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安十年

隆冬

皇城的雪一日連著一日,落在那紅牆金瓦,宛如人間仙境,將整個蕭都襯的多了幾分靜謐。

“報!捷報!”

宣武門前,駿馬之上,手中高揚著褐色信封的信使扯著嗓子,繞著京城跑了一大圈,才停下來,直奔那宮門而去。

半月前

北疆

震耳欲聾的馬蹄聲錯落著由遠及近,像是要震碎這漫天黃沙,舉目望去,馬蹄揚起的風沙模糊了身穿銀甲的戰士,鮮豔的旌旗在蒼穹下肆意飄揚,參差的刀劍泛著銀光直插天空,以不可阻擋之勢,向前挺近。

“殺!”

嘶吼聲混著前進的號角,霎時間,漫天黃沙血染,血腥味夾雜著北疆特有的寒氣,

“顧將軍!小心”

一柄長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入身後敵人的胸膛,鮮血染紅了銀槍。

馬上少年星眸劍眉,五官深邃冷峻,濃而密的睫毛掩去眼底的恨意,眼神淡漠的掃過廝殺的將士,嘴角不屑輕抿,一身黑色戰甲,高高束起銀色發冠的墨髮與肩上的紅披風在空中肆意飄揚,頗有幾分少年意氣。

“啊!”

長槍從敵人身上拔出,鮮血瞬間噴湧而出,溫熱的血濺到少年的下頜,少年似是不在意般,手指抹去血珠,此刻的少年更像地獄裡放出的奪命閻羅,他一步一步靠近北蠻副將,直到那副將被長槍挑落下馬,鋒利的銀槍劃破他的喉嚨,那聲“救命”卡在喉嚨中,到死眼睛也不曾合上,那眼中滿是震驚。

“左副將死了!撤!”

北蠻人節節敗退,見首領喪命,紛紛防禦著快速朝身後的北厲國土撤退。

“追!”

一聲令下,蕭國戰士像打了雞血般,紛紛嘶吼著直奔那潰不成軍的北蠻人。

“阿驍,這次回去你要請我喝陵香樓最好喝,最貴的千機醉。”

眉目疏朗的少年靠在樹下,手中拿著酒壺,往口中邊灌邊說。

“聽到沒有!”

少年見顧驍靠在樹邊,望著軍中打了勝仗,載歌載舞的戰士,一言不發,但眼中卻含著一絲笑意。

“一言為定!”

顧驍將手伸到少年面前,少年輕笑一聲,握了上去,兩人熟絡的碰了碰肩膀,沉重的銀甲,發出清脆的響聲。

“顧將軍,宋驃騎……屬下們都等著您一起吃烤羊呢!”

不知何時,身側出現兩個下屬,親暱的摟著顧驍的胳膊,顧不得拒絕,便被擁著,向那往人頭攢動的篝火處去。

北疆寒風凜冽,但打了勝仗的戰士們,熱情洋溢著整個軍營,此刻像是感覺不到一絲寒冷,更有甚者,裸著膀子,圍著篝火,跳起了家鄉的舞。

此刻,夜幕降臨,漫天繁星下,不知何處不知何人吹起一陣悠揚笛聲,笛聲由遠及近,婉轉而淒涼,是蕭國的歸家曲。

原本熱鬧歡快的將士駐足,循著聲音來源,眼中含著熱淚,那是對家鄉的期盼和親人的思念。

“哎!顧驍,是不是想你那城中小青梅了?”

顧驍立於人群之後,許是風沙的磨礪,此刻不染灰塵的臉上多了幾分堅毅。

“別胡說。”

顧驍似是不在意般,眼神掃過身旁的打趣的少年,語氣裡卻是藏不住的歡愉。

“好久沒有見嬌嬌了,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顧驍垂下眼,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那個明眸皓齒的少女,嬌俏的纏著他買路邊酸甜的糖葫蘆。

“阿驍,我等你回來娶我好不好?”

少女輕輕踮腳,柔如無骨的雙臂環上他的脖頸,髮絲的清香縈繞在顧驍鼻尖。

少女琥珀般的雙眸盛滿水汽,殷紅的小嘴嘟起,任誰看了都忍不住心生憐惜。

“好!”

顧驍寵溺的摟住她的腰,緋紅的耳朵,像極了純情無害的少年。

思緒飄回,眼下戰局形式複雜多變,倘若能在下一次一舉取下敵軍首領頭顱,收復失地,將北蠻人趕出蕭國,也許能在年前趕回京城了。

那時,倘若皇上問他想要什麼獎賞,他一定會大聲的向聖上請旨,求娶林尚書之女林嬌嬌。

他摸了摸腰間少女為他祈福的玉佩,眼底是怎麼也藏不住的笑意。

身側的少年見了,思緒不禁飄回那遠在千里之外的皇城,過年就可以見到那個肆意瀟灑卻又善良的小公主了,待戰爭結束,他就守在她身側,做一個影子,陪伴著小公主。

“顧驍,你說我們還有多久才能趕回京?”

少年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腰間掛著的是他的小公主給他求來的平安符,染上了血跡,怎麼也洗不乾淨。

“怎麼?宋祈年,你也急著回去見你那心上人?”

“這話說的,誰年少還沒有個心儀的姑娘啊?”

宋祈年揶揄的笑著,一把奪過顧驍腰間掛著的酒壺,狠狠灌了一口。

“哪家姑娘那麼不幸,被你這酒鬼纏上。”

“去一邊去。”

宋祈年用腳踢了踢他,兩人自小一起長大,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喜歡的是誰,只不過是故意不說,留著打趣對方罷了。

“哎!”

見宋祈年長嘆一口氣,顧驍按住他的肩膀。

“放心吧!你這次功勞很大,說不定可以……”

“好了顧驍,我只求她平安,以我現在的身份倒也不敢奢求什麼了。”

宋祈年瞬間變得惆悵,他明白公主喜歡他,可是他只是一個小小的侍衛,自知配不上整個蕭國最尊貴的小公主,所以臨走前還對她表現的十分冷酷,即使知道她特意跑了幾十裡去永安寺求了平安福,卻還是嘴硬著勉強收下。

方才敵人的劍離他一寸之遙之際,他突然就好害怕,害怕見不到小公主,害怕心底的愛意永遠藏匿,他好想抱著小公主,表明心意。

入夜,酒意散了三分。

顧驍叫來兩個將士,將身側酣睡的宋祈年扶到帳中。

他獨自坐在枯樹下,久久難以入眠。

近來他總是愛做夢,譬如他剛剛被夢中情景驚醒,在夢境中,他被困在一方巨大的透明的四方天地,眼前看不清面容的少女被湖水淹沒,而他用力地捶打,上一秒他身著大紅喜服,下一秒夢中的他滿身血跡,身側是他從未在京城中見過的女子,趴在他身邊,絕望而悲切,只是他總是在醒來便忘記那女子的面容。

“將軍,那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老副將見他獨坐在樹下,好心的走過來詢問。

“趙副將,你可曾做過一些稀奇古怪的夢?”

避過他的問題,顧驍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原來將軍是做夢了啊!俗話說:若有所思,夜有所夢。將軍肯定是最近憂思過重,放寬心不要想那麼多,自然就夢少了。”

趙副將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寬慰道。

“原來如此,可能真是我想多了吧!”

顧驍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困了,我先去睡覺了,過兩天說不定還有一場硬仗要打,你也早點休息吧!”

說罷,趙副將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隨即,顧驍拍了拍身上的灰,也站了起來,剛走到軍帳邊。

“將軍好!”

拄著柺杖的傷兵從他面前路過,停下來打了個招呼。

見慣了戰場生死的顧驍,此刻竟有一絲恍惚。

當戰場號角奏響,殘酷的戰爭染上將士的鮮血,他只會覺得為國捐軀是最高的殊榮,而此刻,他卻又生出了另一種想法,若是戰亂平,百姓樂,又何嘗不是天下百姓所願,又有誰會將戰死當做殊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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