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江鎮—一座依山傍水遠離皇城繁昌喧鬧的僻靜小鎮。

小鎮上的百姓在當今天子—蕭景安的治理下,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男耕女織的最原始最幸福的生活。

“沈惜枝!你給我滾出來!”

一道尖銳的婦人聲音劃破平靜的村子,連帶著路邊打瞌睡的小黃狗都忍不住精神了起來,“汪汪汪”在路邊狂吠。

“小姐,您拔了趙氏新長的青菜,她怕是不會輕饒了您。”

清月看似擔憂的話語,卻藏著一絲輕笑。

“無妨,這老嫗,仗著是京城府裡來的,便整日欺壓我,往日是我豬油蒙了心,竟當真以為她是為我好,今日我可要好好報一報這“恩情”。”

一旁的沈惜枝翹著二郎腿,慢慢悠悠的端起桌上冒著熱氣的茶水,輕抿了一口,特意加重了“恩情”二字。

沈惜枝不過才十五六歲,便生得一副好模樣,與村子裡的人不同,她生得面板白皙清透,一雙含情的眸子只需輕輕盯著你,便讓人移不開眼,鼻尖微翹,本是清純美人,卻偏愛塗那紅的奪眼的紅唇,更惹了幾分風情。

細看,竟與那當年以美貌和才華名動京城的樂師—喬笙,極為相似。

“嘭!”

本就破落的院子被人一腳踹開,門上盛著滿滿一大盆泔水的破盆應聲落下,直直的朝著門下那叉腰冷眉的趙氏身上砸去。

“哎呦!”

趙氏吃痛的驚撥出聲,滿身狼狽的跌坐在地上,本就飽經風霜佈滿皺紋的臉,在此刻染上了泔水的腥臭,極為難堪的扭成一團,嘴裡還罵罵咧咧的,捂住了頭,不敢稍有動作。

“哎呦,這是怎麼了,趙嬤嬤?快起來,一把老骨頭了,可別摔著碰著了。”

話雖這樣說,可清月的手卻始終放在沈惜枝的臂彎,不曾挪動半分。

“是呀!若是嬤嬤受了傷,他人又要說是阿枝的錯了。”

隨著動靜的越來越大,周圍也圍滿了愛看熱鬧的村民,卻無一人上前攙扶,怕惹了一身騷,畢竟,這村裡的人誰不知道,這趙氏時常苛責沈惜枝,寒冬臘月,在院子裡洗沾了水的厚襖,夏日正午,磋磨著她去田裡收莊稼。

沈惜枝倒也聽話,對這婦人的命令一向言聽計從,只是約摸著半月前,這沈姑娘就變了性子,開始與婦人對著幹,有時甚至專找這婦人的麻煩。

這不,今日又拔了趙氏新長的青菜,這才一時惹得趙氏渾身怒氣,要來討要個說法。

“你!你!一定是你拔了我新長的青菜。”

趙氏被氣的捂著胸口,生怕一口氣喘不上來,語氣滿含怒意的指著沈惜枝。

眾人的目光落在沈惜枝臉上,只見清冷的雙眸中含著淚,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趙姨真是錯怪阿枝了,阿枝今日一整天都待在院子裡,怎麼會平白無故摘了趙姨家的菜。”

“是呀!小姐一整天都在院子裡,從未去過你家院子,切莫冤枉了我家小姐。”

清月也在一旁,幫著沈惜枝說話道。

趙氏氣急,一把拎起泔水桶,向沈惜枝砸來,就在快要碰到沈惜枝時,卻被人一腳踢開,而從始至終,沈惜枝都未曾挪動半分。

“怎麼樣?小爺我厲害吧!”

一身黑衣束髮的少年,額間的碎髮隨風揚起,垂眼笑意盈盈的看著瘦瘦小小到他胸口的少女,清亮的眼眸直直的盯著她,像是眼巴巴等著求糖吃的小孩子。

“真厲害。”

沈惜枝輕聲誇獎,在身前悄悄豎起大拇指。

“阿耀,你這小子,回來也不說一聲!”

“爹!阿耀好想你。”

半大的小少年,寵溺的揉了揉沈惜枝的頭,隨即轉身朝著人群裡掂著勺子,一臉怒容的中年男人,大聲的喊道,穿過人群,一把將比他矮了半個頭的中年男人摟進懷中。

“你……你這渾小子,快鬆開!”

阿耀爹一臉尷尬的扯下黏在他身上的,像個小孩子般的沈耀,欣慰的拍了拍已經高出他半個頭的兒子的肩膀,自一個月前,將這小子送到鎮上的劉木匠家當學徒,這第一次見到兒子,卻是在別人家見到。

“走!快回家,你娘知道你回來,一定會非常開心。”

阿耀爹一把拽著阿耀的胳膊,就要往回走。

“等等,爹,我還沒有幫阿枝教訓這個惡婦人呢!”

“你這混小子,毛都沒長齊還敢教訓別人!”

阿耀爹揪著他的耳朵,怒道,也不顧沈耀嘴裡喊著“疼~疼~疼~”,留下一陣哀嚎離開。

見此情景,周圍看熱鬧的人紛紛笑出了聲,劉二胖不知道從誰手裡抓了一把瓜子,斜眼繼續看著這場鬧劇時,村口出現一輛馬車,正緩緩向這邊圍觀的眾人駛來。

“這是誰啊?”

“不知道,看著像外鄉來的。”

“真氣派啊!”

周圍響起竊竊私語的議論聲,八卦的目光打量著這輛在京城不足為奇,但是在偏遠小鎮卻顯得奢華的馬車。

“各位好,我想打聽一下,趙芸是住在這家嗎?”

馬車上掛著玉珠的簾子緩緩掀開,露出一個二十左右年輕女子的面容,柳葉眉,櫻桃唇,她語氣和善,儼然一副外鄉人問路的模樣。

“趙芸?”

眾人低聲重複了一遍,目光落在跌坐在地上的趙氏,自覺的讓出一道小路,趙氏也循聲抬眼望著不遠處有些陌生的女子,心中疑惑。

那女子從馬車上緩緩下來,順著人群的方向,優雅的走到趙氏身側,順便用繡花帕子捂住了鼻子。

“趙嬤嬤可還認得我?”

“你?不認識。”

趙氏一臉疑惑的打量著身前的年輕女子,竟絲毫沒有印象。

“也是,十三年過去了,阿婉也確實比先前的模樣變了不少。”

名喚阿婉的女子,眼神中滿是鄙夷,語氣嘲諷,與先前的和善相比,倒像是變了一個人般。

“阿婉?你是……宋婉?”

“此次我奉王爺之名,前來接小姐回京城。”

在趙氏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宋婉目光落在身後那個與自家夫人有八九分相似的沈惜枝身上,臉色也變得柔和。

“什麼!柳姨娘不是說……”

趙氏還要說些什麼,卻被宋婉凌厲的目光掃過,硬生生嚥下了剩下的話,如鯁在喉。

“小姐,您受苦了,奴婢來接您了。”

宋婉繞過趙氏,恭敬的在沈惜枝身前行了禮,滿眼愧疚。

“這是怎麼回事?今日是沈惜枝穿越過來的第十六天,在原主的記憶中,她是一個不受寵的沈府嫡女,因為上一代人的恩怨,她被親生父親送到這偏遠地區,在趙氏的欺凌下長大,數十年如一日,如今,那個便宜爹又怎麼會平白無故的將她接回去?莫非是良心發現?”

沈惜枝蹙眉,不解卻還是伸手扶起宋婉,因為長期乾重活而粗糙的手劃過宋婉手心,她抬眼看著眼前的沈惜枝,滿眼心疼。

“阿枝,要是我早一點來你就不會受這麼多苦了。”

說著,看似清冷的宋婉,眼底的淚滑落,她緊緊攥住沈惜枝的手,像姐姐般,下意識想伸手攏去她鬢角的碎髮,但又像想到什麼般,手懸在半空中。

“宋婉姐姐,阿枝雖與你不認識,但是阿枝覺得您很是親切。”

沈惜枝伸手反握住她將要收回的手,安撫的拍了拍,朝她明媚一笑。

“前些日子,王爺派奴婢來接小姐回京,只是路上耽誤了些時辰,這才趕到,還請小姐勿要責怪。”

宋婉聽到這話,心中一暖,她這才想起來此行的目的。

只是,當年那件事發生之後,王爺便將小姐送到這偏遠之地,眼下又突然將她接回府,不知所為何事,但願是王爺想起與王妃往日的情意,這才將小姐接回府中彌補吧。

“無妨,既然父親想見女兒了,那我就同婉姐姐一同回去吧。”

沈惜枝心中明瞭,這便宜爹今日才將她接回府中,必定是有事,既然如此,她倒也不介意回去看看。

“小姐,那您收拾收拾東西,我們明日一早便出發吧!”

“那麼急嗎?”

“嗯,王爺說,務必在十日之內將小姐接到府中,眼下就只剩下半個月了。”

“他有沒有跟你說讓我回去做什麼?”

沈惜枝不解的問道。

“並未,王爺只是說近日年事已高,身體時常不適,有些想小姐了。”

宋婉將沈王爺臨走時安排的話,一字不落的全數說了出來。

瞥了一眼還呆坐在地上的趙氏,“好的,我知道了婉姐姐,那我今天先收拾收拾東西。”沈惜枝領著丫鬟進了屋子。

宋婉站在屋外,當著眾人的面,指著趙芸的鼻子怒道:“你這婆子,竟敢如此苛待小姐,即使沈家落魄,也容不得你這低賤的婆子放肆!”說罷,宋婉命僕人拽住趙芸的兩隻手臂,擼起袖子,哪裡還有半分方才溫婉的模樣。

“啪啪!”

趙芸左右兩側的臉頰高高腫起五根鮮紅的手指印。

“你這蠻婦,等我回去告訴柳......”

“啪啪!”

還未等趙芸話說完,宋婉上去又是兩巴掌,嚇得趙芸連滾帶爬的跑出門外,嘴裡大叫著:“瘋子!瘋子!”

“小姐,你說這老爺怎麼會平白無故的來接您回去?莫不是什麼壞事吧?”

清月自幼跟在沈惜枝身側,性子歡脫,此刻回到屋內,倒也毫不避諱的問出了心中所惑。

“也許真的只是想念我這個女兒了吧。”

沈惜枝站在空蕩蕩的梳妝檯前,上面僅僅放著一根普通的素銀釵,和一把用了好久的梳子。

她毫不留戀的轉身將櫃中幾件看起來還算乾淨工整的衣服,疊起來放入包裹中。

“那小姐,我們真的要回去嗎?”

“回去啊!不然我們去哪裡?難不成還在這裡受那個趙氏的氣?”

沈惜枝將東西收拾好,坐在桌邊,一隻手撐在下巴上沉思。

她這些時日始終不解,明明當時她只是好奇拿起顧安的那枚玉佩,怎麼就會平白無故的穿到這個世界。

更重要的是,她只有原主的部分記憶,怎麼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還是個難題,更更重要的是,她試了很多次,以為死了便可以回到現實世界,繼續當她的遊魂,結果要麼就是上吊繩子斷了,跳河剛好被路人救了,喝毒藥又剛好犯惡心全吐了出來……

反正不管就是怎麼做,就是活的好好的,所以她一直沒想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蒼天啊!我一個十八歲的黃花大閨女,還沒有好好體驗生活,就被派到這個鬼地方體驗人生,莫不是我上輩子做了什麼難以寬恕的罪孽吧!”

心中一陣咆哮,與其呆在這個無名小村裡,倒不如去京城找找回去的方法,畢竟話本子裡不都是女主要經歷一系列苦難才能回到原來的世界嗎?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大膽邪祟!快離開我家小姐的身體!”

見自家小姐中邪般盤腿坐在床邊,閉上眼,嘴裡還唸唸有詞道,清月心中一驚,以為被什麼髒東西附了身,順手抄起身側的木棍,輕輕碰了碰沈惜枝。

“沒事沒事。”

待沈惜枝睜開眼,便看到清月手中拎著棍子,一副想下手,又怕力道重了可愛的模樣,沈惜枝好笑的捏了捏她瘦削的小臉:“怎麼?想謀害你家小姐啊?”

“奴婢不敢。”

見沈惜枝睜開眼,清月這才稍稍放下心來,邊搖頭邊將棍子扔到一旁。

自從前些日子,小姐生來一場大病,晝夜昏迷不醒,時不時的嘔血,連大夫也以為回天乏術時,小姐卻奇蹟般的好了起來,只是那性子卻十成十的變了。

清月那時便發現,往日恭恭敬敬,不敢反抗趙氏的柔弱小姐變了,變得不再恭順,有時甚至專門找趙氏的麻煩,把趙氏嚇得再也不敢惹她家小姐了。

她那些天思前想後,實在想不明白,便去問了小姐她為何性子變得這樣快,但小姐卻只告訴她,她做了一個夢,夢中有一位仙人告訴她,要勇於對抗那些欺凌自己的人,不能一味的軟弱後退。

清月覺得小姐夢中的那位仙人說的十分對,小姐那軟弱的性子早就該變一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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