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噙著淚,冬日暖陽的第一抹光落在沈惜枝身上,她慵懶的翻了翻身,絲毫未察覺身旁一道目光正玩味的打量著她。

“真是貪睡。”

江鶴風笑著搖了搖頭,想上前將她推醒,問一問昨日的事情真假,本來他是十分不信眼前這少女會和京城富貴人家扯上關係,畢竟她全身只帶了零碎的銀子,身上的衣服也絲毫看不出來半分富貴人家的模樣。

但昨日他在沈惜枝回屋後,腦海中迴盪著她所說的話,將信將疑間獨自來到馬車前,細細打量。

這馬車車身造型簡潔大方,內部鋪著軟實毛毯,中間支起一方小檀木方桌,足以容下四五個人在其中談笑,雖然簾子上掛著的玉珠明面上看起來價值不菲,但實則這馬車兩側雕刻著精細的花紋皆由技術精湛的木匠雕刻而成,車架則是由上好的紫檀木構造而成,堅硬緻密。

“你怎麼在這?”

睡飽了的沈惜枝睜開眼,就見桌子前支著腦袋沉思的江鶴風,絲毫未注意她醒了過來,沈惜枝開口打斷了他的思緒。

“美人一夜可睡得安好?”

江鶴風換了昨日奪眼的緋紅長袍,換上一身正青色直襟長袍,倒襯得他越發的清冷雋貴。

只是剛一開口,那副浪蕩子的模樣,倒將他原本的清冷模樣全數掩了去,活脫脫成一個長的好看些的山野村夫。

“你這四處漏風的屋子,我能活著已經算命大了好嗎?”

沈惜枝穿上鞋子,白了他一眼,想著他居然管她叫美人,那銅鏡裡一會兒眼睛大鼻子小,一會兒鼻子大眼睛小的模糊面容,忍不住撇了撇嘴,順手指了指那還在露著天空的屋頂,示意江鶴風望去。

“這……這……”

江鶴風窘迫的抬眼看著那木盆大小般的破洞,支吾著半天,說不出來個所以然。

“好了,說正事吧,你來找我有何事?”

沈惜枝有些好笑的轉移話題,倒也給他找了個臺階下,只是下不下就要看他自己了。

“美人,你昨日所言屬實?”

眼見著有臺階下,江鶴風湊近沈惜枝,提起正事。

“你說的是什麼事啊?我怎麼不記得了?我昨天說什麼了嗎?”

沈惜枝伸出手指,將他的腦袋往後推了推,耍無賴般說道,似是真的不記得昨日的事情。

“美人,你可真不講江湖道義啊!你莫不是在耍本公子吧?”

江鶴風眼睛危險地眯起來,環臂站定在側,面色從容,倒像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見他周身的氣勢漸冷,沈惜枝索性不再耍小性子,生怕他一個不高興,就派人來砍了她的脖子,雖然並未見他殺人。

“當然屬實,我們現在一群人的性命都落在你手中,又怎麼可能敢欺騙您呢?”

“若是我放你離開,到時又該如何拿到銀子?”

“這樣吧!我給你寫一張欠條,到時你派人來沈府,到時自會有人將銀子帶來。”

“這普天之下如此之大,若是你有意潛逃,我豈不是拿你無可奈何?”

“額……要不然,你當我的小侍衛,這一路艱難險阻,倘若你能護我安全回京,我到時自會親自將銀子送到你手中,反正我到時一直在你手上,也逃不掉。”

“這我倒可以考慮考慮。”

江鶴風一手摩挲著下巴,一手撐著摺扇,似乎真是在認真思考,片刻後,他合上扇子,忽地笑了。

“既然如此,那江某不妨就信美人一回,還望美人一諾千金。”

“那是自然,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沈惜枝嘴角微微上揚露出得逞的笑,猶如輕水般的眸子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隨即換上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笑吟吟的回答。

“阿枝,那山匪可曾為難你了?”

剛一走進關押著眾人的大牢,宋婉邊走上前,關切的拉住她,將她上上下下,前前後後,仔仔細細的看了一番,見她身上並無半點被欺負的痕跡,這才稍稍安下心。

與其說是大牢,倒不如說是山洞前安了兩扇門,門前守著幾名山匪,看起來倒也有那麼幾分大牢的影子。

“婉姐姐,我沒事,大家都還好嗎?”

沈惜枝安慰的拍了拍宋婉的手,看向身後因為她到來而紛紛站起來的眾人,眼底藏著疲倦,許是在這大牢裡,睡的極其不安心。

“小姐,我們沒事。”

小丫鬟清月倒是少了昨日的驚慌,多了些許鎮定,此刻還能笑著安撫沈惜枝。

“那就好,他們已經答應要放了我們,大家不用擔心了。”

沈惜枝用袖子擦掉清月臉上的灰,身後的幾人不可置信的盯著她,有一個小廝還瞪大了眼睛,用手指掏了掏耳朵,生怕聽得不真切。

“我們下午就可以走了。”

沈惜枝又重複了一遍,大牢裡瞬間響起幾人雀躍的歡呼聲,宋婉似是想說些什麼,卻又欲言又止。

另一邊,江鶴風正悠哉悠哉的窩在椅子裡手中捧著一杯冒著熱氣的茶,時不時抿上一口。

“大當家,您真打算陪那小丫頭片子去京城啊?”

右耳朵將櫃子裡稍微厚些的衣服一股腦塞進包袱裡,回頭不死心的問。

“什麼叫陪啊?我那是護送!護送懂不懂?再說了,那丫頭已經答應我了,到時候會給我一筆錢,今年兄弟們不能再頂著暴雪去打獵,過得食不果腹了。”

說罷,他又抿了一口茶水,溫熱的茶水燙的他吐了吐舌頭。

“那丫頭不會騙你吧?或者大當家的,您該不會看上那小丫頭了吧?”

右耳朵湊近江鶴風,一臉賤兮兮的模樣,嚇得他一下子噴出剛入口還未來得及入喉的水,大聲反駁道:“怎麼可能!要不是為了弟兄們,本公子才不屑去那龍潭虎穴,吃人不吐骨頭的京城呢!那小丫頭明顯就是一副還未發育完全的小姑娘,我怎麼可能那麼禽獸?再說了,像本公子那麼聰明的人,怎麼可能會被她騙,你這小子!”

江鶴風義正言辭的說道,用扇子拍了右耳朵的頭,活脫脫一副,我為兄弟們肝腦塗地卻被汙衊,痛心疾首的模樣。

“江鶴風!江鶴風!我們準備好啦!”

“砰砰砰~”

震得門抖了抖,門內的人無奈的扶了扶額,抬腿走到門前:“昨日怎麼沒發覺你力氣如此大?”

“哈哈~我這不是太高興江公子願意放我們一命嗎?”

江鶴風低眸,沈惜枝將手背在後面,小臉笑的明媚招搖,一時間他竟然有些懷疑放她走或許是個錯誤的決定。

“快走吧!婉姐姐她們都在等著我們呢!”

忽而一雙小手拽上了江鶴風的衣角,力道出奇的大,一時未注意,竟將他向前拽了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婉姐姐,清月,我們來啦!”

沈惜枝氣喘吁吁的拽著身後的人,身後的人皆目露驚恐,宋婉也忙將她拉到一旁,低語道:“阿枝,你不是說去拿些東西,怎麼把這個人帶過來了?”

“婉姐姐,這位公子是個好人,他見我們回京路上兇險特意要護送我們一程,是不是啊?江公子?”

沈惜枝故意說的大聲,讓在場的人都聽得清楚,她抬眸望著站在身側不遠處的江鶴風,狡黠一笑。

“這小丫頭,又在搞什麼?”

見沈惜枝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江鶴風忍不住心裡泛起了嘀咕,但還是沒有駁了她的話,畢竟他也確實需要一個正當的理由同他們一起去京城,好拿回銀子。

“這位姑娘說的不錯,江某擔心各位一路上的安危,特親自送各位回京。”

冰冷的眼神掃過離他幾尺遠,一臉懼色的眾人,附和道。

“明明就是他把我們擄過來,現下怎會如此好心?”

“對呀對呀!莫不是要半路將我們滅口了吧?”

幾個小廝躲在一旁,眼神時不時瞟過江鶴風,欲言又止,江鶴風斜睨了他們一眼,嘴角抽了抽,心道:“我倒是也沒有那麼凶神惡煞吧?”

這遠在京城之外的山匪寨裡,眾人大眼瞪小眼般互相對望著,而那京城沈王府卻掛起紅綢,燃起了紅燈籠,府中的丫鬟婆子忙碌的飛快。

“柳嬤嬤,吩咐廚房給我家小姐溫一碗紅棗蓮子羹,小姐有些口渴。”

長的伶俐的小丫鬟玉珠著淡粉長衫,頭上梳著兩朵髮髻,戴著兩朵粉嫩桃花,吆喝著急匆匆的走進院子。

灑掃庭院的嬤嬤停下動作:“好,老奴這就去吩咐廚房。”

“娘!女兒今日漂亮嗎?”

鏡子前的少女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樣,頭上插滿了金釵,左側的花絲孔雀紅翡步搖走起路來,叮噹作響。

“雪兒出落的愈發漂亮了!”

沈府側夫人慈愛的撫摸著心愛女兒嬌俏的臉,看著出落的愈發亭亭玉立的女兒。

入府數十年,柳氏褪去青澀,因著府中名貴食材和上好胭脂的滋養,年近四十卻看著像三十出頭,面上化著微濃的妝容,眼角的線條用炭筆勾深,原本狹長的眸子此刻倒泛著一絲尖酸刻薄的意味。

身著正紅色繁花錦袍,外面披著一層白毛領披風,手中握著一方蘭花帕子。

“爹爹呢?怎麼不見爹爹?”

“你爹爹在書房不知忙些什麼,許是過會兒就來了。”

沈雲雪不樂意的嘟著小嘴抱怨:爹爹明知今日是女兒的生辰,還忙著政務,到底是女兒不如爹爹的政務重要了。”

說罷,賭氣般坐回銅鏡前。

“好了雲兒,你爹爹這兩日也為你的生辰宴晝夜忙碌,你切不可錯怪了你爹爹。”

柳夫人軟下聲音,哄著自小便被嬌慣的女兒,話裡話外都是誇著王爺的好。

柳夫人自小便與沈王爺青梅竹馬,她自小便愛慕沈王爺,本以為兩人青梅竹馬,又被人稱作天作之合,及笄之年必會喜結連理,王爺卻在十七歲那年,遇見了一位江南來的女子,兩人情投意合,很快便成了親。

那時的王爺還是京城有名的八皇子,而後為了娶身份,家世皆不平等的那位姑娘,於隆冬臘月,久跪於府前,這才等到先帝的點頭,而他卻也落下了咳疾。

那邊柳夫人摟著女兒柔聲細語的哄著,這邊沈王爺怔愣著坐在書桌前,桌面上攤開一幅畫,畫上的女子柳葉眉丹鳳眼,青釵挽住墨色青絲,含笑坐在一處亭子,身前放著木琴,纖纖玉手落在琴絃上,光是看著畫像,就流露出江南女子的柔情。

“唉!算了算日子,阿枝這些天也該回來了,你會不會怪我將女兒獨自丟在那偏遠之地,對不起,我終究還是沒能過了心裡的那道坎。”

沈王爺細細端詳著畫上的人,喃喃自語了半天,最後長嘆了一口氣,才將那幅畫仔細收了起來,放進身後的櫃子裡落了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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