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舒窈被關進暗無天日的柴房時,腦子裡還在不斷回想著事發那幕……

閔安公主吐血不止,最後陷入了昏迷,戟岑抱起她急急忙忙跑下山。在梅兒喊著讓人抓她時,戟樾僅回頭看了她一眼,便也隨在戟岑後面大步流星的離開了,然後就是兩名侍衛押著她來到這裡。

戟樾是什麼意思呢?相信毒是她下的?可她跟閔安公主無冤無仇,根本沒有動機去害她啊。

舒窈靠坐在冰冷的地上,身後就是泥牆,周圍一股濃烈黴味,燻得她都快吐了。

藏在袖子裡的手掌在眼前攤開,上面託著一顆圓圓的芋頭糕,這是她趁亂藏起來的,也是重要物證,萬不能丟。可在鼻下輕嗅,除了芋頭自身的清香以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氣味,也就是說,這毒可能無色無味,根本讓人無法發覺。

真是高明啊!

仔細將前因後果串聯一遍,從小丫頭來請,再到這事先就準備好的糕點,似乎都存在嫌疑,而拿出糕點的老嬤嬤就是最大嫌疑人。

可她就不怕事情敗露,會立即牽扯出自己嗎?但轉念一想,公主剛才只吃一口就吐血不止,若是她不慎吃下整整一顆,存活的機會也幾乎沒有,到時人一斷氣,死無對證,誰還知道毒是誰下的毒呢,所以兇手這是走了一步險棋,賭她必死無疑。

將頭埋進膝蓋裡,舒窈默默祈禱,希望公主沒事,雖接觸不深,但她也知道公主是個極好相處之人,不但為人隨和,而且天真可愛,跟誰都笑臉以對,剛才還幫她反擊梅兒來著。

梅兒……梅兒……對了!適才她要給公主吃糕點時,她為什麼那麼緊張?

想到此,舒窈趕緊把芋頭糕放在地上,衝到門邊就使勁拍打起來,“來人,我要見趙桓,我要見趙桓……”

但喉嚨都喊破了,也沒有一個人出來搭理她。舒窈順著門板絕望的滑坐在地,其實她開始就對糕點存有疑心,但因為沒聞到有毒的氣味,才以為是自己多慮了,沒想到……卻因此害了閔安公主。

掏出一顆梅子糖含進嘴裡,酸澀滋味激出了她的淚水。

不知過了多久,也可能是一個時辰、也可能是兩個時辰,破舊的小門突然裂開道縫,然後偷偷鑽進一抹身影,但外面天已經黑了,屋子裡也黑,她根本看不清是誰,直到對方出聲……

“舒窈姐?”

舒窈立即渾身一震,“新四,是你!你怎麼來了?”她伸出手去夠的,像要抓住救命稻草那般。

新四握住,在她身前蹲下,“舒窈姐,是趙大人讓我來的,諾……這個給你,裡面有兩張餡餅,你先墊墊肚子。”說著,她將一個油包紙塞進她懷中。

“新四,先別管這個,我有話要告訴你,記得今天在灶間給我們芋頭糕的老嬤嬤嗎?你讓趙桓去找她,她可能就是下毒之人。”

“舒窈姐,你先別激動”新四的聲音裡充滿無奈,“知道你被誣陷以後,我就跟趙大人提過那個婆子,可趕去後廚時發現她已經不知去向了,可能是知道那糕點陰差陽錯被公主誤食,所以只好逃之夭夭。”

“那、那可怎麼辦呢?”舒窈慌了,如今誰還能證明她無罪?

“放心,你先照顧好自己,趙大人說,他一定會派人把那婆子抓回來的,必然不會讓你蒙受不白之冤。”

“我知道了”來看為今之計也就只能靜靜等待了。“對了,公主現在怎麼樣?”

“公主還在昏迷著,幸虧大夫來的及時,而且也沒吃下多少糕點,所以暫時沒有性命之憂。”

“那就好,那就好。”舒窈小聲嘀咕著,又囑咐她一句,“記得跟趙大哥說一聲,多監視下梅兒姑娘那裡。”

“舒窈姐,你的意思是……”

“我只是懷疑,現在也不能肯定,但留意一下總歸沒錯。”

“嗯!”新四鄭重點點頭,“你快把餅吃了吧,我不便多待,就先回去了。”

“好!”

“還有……”要走的新四又折回來,“王爺讓我告訴你,讓姐姐暫且在此委屈一天,明日他就找機會讓你出來。”

“嗯。”

聽見她這樣說,舒窈高懸的心總算落回了肚子裡,看來他還是相信她的,只是礙於當時那種情形,不好過於包庇而已。

新四偷偷摸摸自小棚子裡出來,翻牆越過看守的兩個侍衛,施展輕功往絮雨閣飛去。可琢磨琢磨……似乎有點不對,在這種情況之下,舒窈姐姐最應該求助的人不該是王爺嗎?可從頭至尾,她提過趙大哥、問過公主的情況,就是都沒提王爺一句。

第二日,舒窈果真被帶了出來,這一夜她幾乎沒閤眼,新四帶來的東西也沒吃,焦心的正應了那句話——寢食難安。

可侍衛卻沒把她領往東輝院,而是直接帶到了梅兒那裡。

正屋暖榻上,戟樾悠閒的靠著軟枕,梅兒倚在他腿旁,乖的跟只貓兒一樣,見舒窈進來,還面帶得意之色瞧了她一眼。

舒窈來到榻前跪下,行禮問安。

戟樾微微蹙眉,並沒有讓她起來,只是沉著臉問道,“昨天的事,你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回王爺,奴婢並沒有害閔安公主,進王府將近半年,奴婢從來沒有離開過,也沒有渠道得來有毒之物。”

“呵呵……”梅兒訕笑出聲,“妹妹雖未出去,但也不排除有人送進來的可能啊,這並不能說明什麼。”

戟樾不耐煩的把她從自己身上推開。“是不是有人送進來的,本王自會查清楚。”

梅兒一愣,轉身裝作去給他倒茶,接下來再也沒有多過嘴。

“爺……昨天那一籠糕點分明就是衝著奴婢而來,閔安公主不過是不小心當了替罪羊而已,而且那毒物極為高階,無色無味,若不是吃進去引起毒發,根本不可能被提前發現。”

“嗯”戟樾點點頭,知道她嗅覺靈敏,若能聞出毒性,也不會眼睜睜看著閔安吃下,隨即一抬手,“你起來吧。”

瞧她面色憔悴,還故作堅強的模樣,他心裡也不好受,在那倉房裡待一晚已經夠她受的了。

此事他昨天已經命趙桓去調查過,老管事、新四、包括昨日在灶間的人都能作證,糕點確實是一個老嬤嬤指名道姓給舒窈的,其目的不言而喻,但誰也沒想到她半路會被戟岑攔下,糕點也被閔安誤食,舒窈分明就是受害者,卻無顧被當成兇手抓起來,弄不好沒被毒死也被冤枉死了,這步走的真是高。

“爺,既是毒,就有藥可解,不知昨天的糕點還在不在,只要拿過來驗驗,總能配出解毒之方。”舒窈抬眸看著戟樾道,如若能醫好公主,她的嫌疑也基本可以排除了。

“來人,把昨日亭子裡伺候的丫鬟叫來。”戟樾吩咐。

“哐啷”一聲,梅兒手中茶杯掉到了地上,被摔得粉碎。她趕緊慌忙站起來彎腰道歉,“爺,是奴婢一時失手,還望王爺見諒。”

戟樾沒說話,依然把目光定在下面舒窈身上。

不多時,一個小丫鬟戰戰兢兢被帶上來,提及糕點,她馬上把額頭貼在地上叩首,“回、回王爺,昨日帶毒的糕點梅姨娘已經吩咐奴婢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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