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進入王府以後,正如她預料的那般,王府裡面確實很大……很大很大……

恢弘的大門後就是足夠讓十輛馬車並排前行的寬敞甬道,兩邊綠樹林立,而且還都是極其珍貴的百年樟松,可新鮮花草卻少之又少,放眼望去,多是深綠、淺綠、翠路這些偏冷的色調,給人的感覺便多了份生硬和果敢,就像戟樾的性格那般,總之沒什麼溫度!

聽趙桓介紹,這是耀京城裡除了皇宮外最大的府邸了,連太子的“永和殿”都沒這大,足以見皇上對這位三皇子的偏愛和寵溺。

慶辰府一共分前、中、後三個部分,前院主接待客人,中院是戟樾辦公的地方,後面多是寢房,而每一個院落都佔地百頃,光房屋就有兩百多間,其中包括書房、練功室、正廳、花廳、客房和僕人房,還有藏書樓四座、湖泊兩個、假山二十多處,和數不清的亭臺樓閣,其奢華程度、見過的人都會忍不住歎為觀止。

舒窈是沒敢多打量的,只知道自己走了很久很久。直到行至一座異常氣派的院子前,那四個丫鬟中的其中一個才過來把她攔在外面。

“你跟我走吧,主子爺要休息了。”

“是”舒窈低聲應道。

兩人一前一後繞到簷下回廊裡,走了約麼半刻鐘的功夫,才進入戟樾所住東院兒旁的一處偏小側院內。那丫鬟站定,指著其中一間硃紅漆木的窗子說:“你以後就住在那個房間裡,記住啦,沒事別到處亂跑,這可不比你們那窮鄉僻壤的鄉下地方。”

舒窈依然低頭應下來,可手仍是緊張地勾在一起,從進來到現在,不知不覺已經在掌心攥出一層薄汗。實在是因為當女奴的這四年中,她一個人獨處慣了,唯一的朋友就只有肖博,也沒接觸過什麼複雜的人際關係,而今面對如此傲氣的丫頭,一時間真不知要如何應對。

不光是她,一路過來,即使是地位再小的一名僕人,看上去都舉止適宜,穿著即體面又幹淨,更顯示出她宛如醜小鴨一般,除了自慚形穢,再做不出其他的反應。

那丫鬟見她這樣,反而更倨傲的抬起下巴,用不耐的語氣道,“我叫碧珠,其餘那三個分別叫碧雪、碧雲、和碧荷,時間長你自然就都認識了。”

她們並稱為戟樾身邊的四大侍女,無論容貌才華皆是數一數二,跟著王爺時間久了,耳濡目染,自是學了幾分主家說話言行間的威嚴與氣勢。但念在舒窈是主子領回來的,剛才還是唯一一個從正門跟進來的奴才,雖然心中一百個一千個瞧不起,也沒敢明目張膽為難她。

可是看她那副唯唯諾諾、沒見過世面的樣子,碧珠仍是暗暗嘆了口氣。這女人,穿的土裡土氣不說,長得也沒有半分出色,不明白主子怎麼會帶這樣一個上不了檯面的女人回來。

而且剛才聽見主子給她安排的住處之後,更是不禁吃了一驚,此處可是隻有每夜在主子外屋輪值的侍女才能住的院子,整個王府能獲此殊榮的侍女一共也不超過十個,倒叫她個新來的撿了脾氣。

安置好舒窈,碧珠便一刻也不願多留的離開了。

*** ***

舒窈忐忑不安的住了下去,屋子裡一應俱全,床鋪、梳妝檯、衣櫃,包括被褥都是嶄新的,跟她原來居住的破倉房簡直天差地別。

隨著日子逐漸流逝,她也由最初的彷徨失措到漸漸習慣,猛然看見桌上的檯曆,發現已過在王府整整居住十七天了。

這半個多月裡,除了每日非去不可的灶間,還有僕人淋浴用的淨房,她幾乎沒去過任何地方,更沒踏出院門一步。

也許是因為她與周圍的僕人太過格格不入、也許是因為她外表太過其貌不揚,所有見到她的人都會用一種奇怪的眼光打量她,那眼神讓人非常不舒服,即便舒窈這樣沒見過大世面的,也一眼便能瞧出那其中包含多少不友善和不尊重。

為了避開這樣的目光,她寧願把自己每日都關在房中,儘量不和那些人接觸。吃飯最後一個去領、洗澡最後一個去洗,已然成為她每日的生活習慣,而在這段難捱的時光裡,戟樾一次都沒有出現過。

可能早就把她拋到腦後了吧,堅持帶回來,無非就是怕她洩露了他嗜殺親手足這個秘密。這樣說來,她還要感激他呢,起碼沒像對何家興那樣趕盡殺絕。

人就要學會知足常樂!舒窈安慰自己,也不讓自己想太多。既然目前在這裡有地方睡、有地方喝、還有一片能遮風擋雨的屋簷,對於她來說已經是做夢都不敢想象的了,不如就安下心來呆一段時間,沒準時間一長,戟樾覺得她不具備任何威脅性了,就會把她放出府也不一定。

這日,她照例最後一個進廚房,領了兩個有點冷的饅頭出來,一邊啃一邊往回走著。

可經過一個偏僻的花圃時,突然從裡面傳出一道既興奮又熟悉的呼喚……“窈窈!”

舒窈整個人一頓,連咀嚼的動作都忘了,詫異的伸頭一看,居然是肖博,她正一個人蹲在花壇那,見沒喊錯人,就咧著嘴激動的撲了過來。

“窈窈,我還以為自己認錯人了,原來真的是你,天吶!我真是要高興死了。”

她拉著舒窈又叫又跳,滿臉都是抑制不住的喜悅。

舒窈也同樣喜不自勝,甚至有想揉揉眼睛裡的衝動,看站在自己面前活蹦亂跳的是真人還是幻覺。

“肖博,你怎麼在這?我想死你了。”

這真是半年多以來,她最最開心的一天,還以為那次分離後,兩人再無重逢的可能,沒想到竟意外的又在王府相會了。多時不見,肖博又黑了不少,但臉也越發圓潤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伙食太好的關係,但性格還如同之前一樣樂觀開朗,讓人忍不住心生喜愛。

“我幾天前隨孫副將回來的,他進去跟慶辰王彙報公務,我一個人無事,就跑到這閒坐著了,沒想到卻碰到你,你說……這是不是老天特意安排的緣分?窈窈,快跟我說說,你這段時間如何啊?到底還是跟著三皇子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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