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戟樾被押進大理寺前,皇上最終還是心軟了。到底沒捨得將他從小寵到大的皇子丟進牢裡,也怕有蓄意報復之人,會故意虐待他容貌驚為天人的兒子,所以只把他關到了宮中一處廢棄的庭院裡,外面還留有幾個太監把守,其實就是變相的伺候。

當太子拿著戟紂的白骨出現時,他一點都不相信這是三皇子戟樾乾的,但那深入骨縫的幾劍,恐怕連胸肺都會刺透,而且骨頭上的刀刃又扁又細,其鋒利程度是隻有戟樾的天玄劍才能達到的效果。

但即使這樣,他還是決定給這個兒子一次機會,只要他肯乖乖和太師家女兒成親,他就想辦法把此事在太子沒揭發前壓制下去,至於容妃……雖生前多得他寵愛,但女人不有得事,他身為皇帝,最不缺的就是後宮佳麗,畢竟跟如此出類拔萃的兒子比,他們都太不值一提了。

三皇子是他幾個兒子之中最適合繼承帝位的一個,不但相貌舉世無雙,而且文韜武略樣樣精通,帶兵打仗也是無往不利,他一直以有這樣的皇子為榮,太子身體堪憂,只怕命不久矣,若從長遠考慮……戟國大業還需寄託在戟樾身上。

哪成想他倒好,居然為了一個妾室違揹他的意願,這是他絕對不允許的,在龍殿裡思量一夜,他終於下定決心寫下詔書,雖不是真心想處死這個兒子,但也要給他點教訓,讓他知道他眼前的一切權利和地位都是他這個父皇所給,若他不聽話、執意違背聖意,那他隨時隨地都可以剝奪他的一切。

本以為關他幾日就知道悔改了,可今晨太監來報,說三皇子自進入荒院起,就把自已關進了臥房,不出來也不說話,已經連續三天水米未進了。

這還了得?皇上一聽便慌了神,細一琢磨……難道戟樾真是被冤枉的?畢竟太子翻遍了整個辰府,都沒能找到那把天玄劍。熟悉戟樾的人都知道,他十分看重那把寶劍,即便不佩戴在身上,也不會把它放在離自已太遠的位置,怎麼可能搜了好幾遍都搜不到呢?

皇上趕緊前去探看,發現戟樾確實如太監所言那般,一動不動蜷縮在臥榻之上,面衝著牆壁,彷彿一個沒有任何知覺的人型玩偶,也沒有了任何生氣。

皇上無奈一嘆,走到床前,老太監立即擦乾淨一張椅子搬過去,皇上撩袍而坐。

“戟樾,你難道沒有什麼話要對父皇說嗎?”

可等待半晌,床鋪那依然鴉雀無聲,沒有絲毫回應。

皇上攥緊扶手,表情不免陰沉了幾分,隨即冷呵道:“說!六皇子到底是不是你殺的?還有容妃。”

戟樾仍無所動,像是完全看不到也聽不到。

對於此種無聲的反抗,皇上馬上勃然大怒,“噌”一下自椅子上站了起來。

“放肆!”

他一吼,門裡門外的小太監立即跪了一地,唯獨躺著那位,似被人點了昏穴一般,靈魂已經飄出六道之外。

“戟樾,你簡直目無尊長,見到朕都不知下來跪拜了,還敢對朕的話充耳不聞,真是好大的膽子,是不是朕這些年給你慣壞了?”

皇上面色凜然,揹著手來回在地上渡步,眼看鬍子都要立起來了,但一看戟樾那油鹽不進的樣兒,又覺氣不打一處來,只好板著臉來到榻前站定,“朕告訴你,若你一五一十招了,沒準朕還能饒你一命,現在悔過還來得及,若繼續在這裝死,朕明天就命人給你扔進昭獄,看太子不剝下你一層皮。”

這已經算是一種變相的給他臺階下了,連旁邊太監都跟著著急,心想三皇子素日最是聰明伶俐的,總能幾句話就把皇上哄的服服帖帖,既沒被送進大牢,他還不明白什麼意思嗎?皇上就是故意給他留個申辯的機會啊,今兒怎麼倒成據嘴的葫蘆了?

皇上忍無可忍,一甩袖走到門邊,可卻在離門檻一步之遙的地方又停了下來,後背對著他道,“那女人你就別想了,別忘了自已皇子的身份,容你納她為妾,以是朕念你勞苦功高格外開恩,何況她品行不端,又和別人私通,而今沒有殺她以算是朕仁至義盡,朕再給你幾天時間想清楚,若再固執,就立即下令斬了你,以儆效尤。”

那日那女人離開,聽說他還吐了血,好在太醫說只是急火攻心,本身並沒什麼大礙。可見那女人就是禍水,能把他平日不近女色的皇子迷到這種程度,有此前車之鑑,他是萬不允許戟樾再跟那女人在一起了,所以走了也罷。

話畢,皇上負氣離開,老太監無奈的看了三皇子一眼,趕緊起身追上,“皇上,那趙桓……”

“還能怎麼樣?讓他進去,一是看著點三皇子,二也好勸勸他,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趁朕還有心饒他,別太不識抬舉!。”

“是,老奴即刻去辦。”

*** ***

趙桓進入荒涼破敗的院落後,立即就被帶到了主子屋內,一眼就瞧見了縮在那裡的主子,看他孤獨頹廢的背影,心中不禁一陣酸楚。

“王爺……”他喊,急步走過去。

聽見他的動靜,戟樾總算有了點反應,接著居然搖搖欲墜從榻上爬了起來,一把抓住趙桓的手臂,只沙啞著嗓音說了一句話,“趙桓,舒窈走了,她走了。”

“爺,屬下、屬下知道了,幾日不見,您怎麼變成這樣了?”

趙桓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短短數天,不知王爺經歷了什麼,他面容極其憔悴,臉上長滿胡茬,眼神空洞,一副意志消沉的萎靡模樣,早沒了之前意氣風發、俊美無恙的霸氣風範。

他知道爺是在乎舒姑娘的,但沒想到她的離開會給王爺帶來這樣大的打擊。

“別管我的樣子。”戟樾眉毛攥得死緊,“你為什麼要進來?你應該替本王去找舒窈的,去!你去把她帶回來,她一個女人在外面,身無長物要怎麼活?”

“爺,這樣不是辦法。”趙桓覺得王爺現在已經有點神智不清了,被皇上和太子抓起來可能無所謂,但舒姑娘的背叛和離開,對他打擊卻是致命的,他接受不了這件事,本來性格就偏執的可以,就更容易鑽牛角尖了。

自已必須想個辦法讓王爺儘快振作,恢復原來對一切都運籌帷幄的慶辰王,如今有皇上維護還好,若大權一旦落在太子手裡,那王爺必死無疑。

“趙桓,你不知道,她……她居然瞞著本王懷了孩子,你知道自她上次小產以後,我心裡有多自責嗎?又是多盼著她能再度有孕,可她竟敢瞞我瞞的這樣徹底,難道本王對她不夠好嗎?我這輩子都沒如此掏心挖肺對過一個女人。不行!你趕緊走,去把她給我抓回來,本王要把話問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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