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廠長能承認自身的不足,何雨柱對這個人的滿意度又多了幾分。

何雨柱經歷過廠房建設這種問題,才發現他在管理上,以及辦事流程上,還是有著經驗的欠缺。

說白了,他自認現在還沒獨當一面的能力。

何雨柱雖然做過傢俱廠副廠長,但那就像命題作文一樣,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都是標註的清清楚楚的事。

港島那邊發過來定單,上兩級單位就瓜分的清清楚楚,留給傢俱廠的總歸是合適的數量。

多少工人,多少產量,都是上面規劃好的。

何雨柱要管的,就是讓廠裡工人別扎刺就行。

而自己搞廠子,連最簡單的建廠,要不是當初無意留下的後手,都得捱下去不知道多久才行。

這番差距,讓何雨柱意識到了自己的不足。也就是因為這個,何雨柱想著給自家挖一些人才。

但這個年頭,職場還算清明,基本上每個在職領導,都有坐穩他那個位置的能力。

所以想找那些不得志的人才,有,但說實話,何雨柱那個廠子沒啥吸引力。

如果何雨柱這個時候提出搞電腦,或者搞晶片,說不定還能吸引一批眼光超前的人才。

但小家電?那是蝦米玩意?

要技術沒技術,要實力沒實力,隨便多大規模的廠子,只需要一把螺絲刀加一臺電焊機就能生產,大不了零件都採購就是了。

所以這種廠子想找人才,除非在南方那種城市,然後拿錢砸。

但在四九城這種地方,特麼的真難。

四九城,居不易,做事更不易。

就連藍廠長這種貧寒出身,都有老師能跟老楊跟大領導拉扯上關係。

何況他人,都是特麼的心比天高的主。

而何雨柱一個非二代,想要收幾個能做事的人才,就是如此困難。

何雨柱難得用上了腦子,先是從前途上打擊了藍廠長一番,把藍廠長說得基本上生無可戀了,這才對著藍廠長說道:“老藍,你想想看,以後你不管去哪兒,別人帶著有色眼鏡看你那是肯定的。

不管你主管哪個單位,只要賬目上稍微有點誤差,那麼別人就會以為你那啥了。

所以你在職場混個什麼勁?

再混也混不出什麼出息。

到我那就不一樣了,我那隻需要你對我負責。

都不需要你那啥,我工資上就給夠你。

一千二的月薪,外加百分之三的淨利收入。別的不敢保證,至少一年這個數是肯定的。”

何雨柱豎起了兩根手指,這個肯定不是兩千,而是兩萬。

這個數字,要是在別的地方,招幾個有能力的大學生還真不是什麼難事。

但在四九城這兒,錢這個玩意,是最後的考量標準,其他各種非硬體,才是像藍廠長這種人才首先考慮的。

別的不說,如果這個時候,李主任沒離婚,他要辦廠子,挖幾個人就比何雨柱容易的多。

“我要肯去港島那邊,月收入三千不成問題。”藍廠長冷笑道。

何雨柱聞言點點頭,表示承認這個說法。

但何雨柱也是解釋道:“去港島那邊,以你的能力,肯定能做出一番成績。

我媳婦婁小娥手下,好幾個職業經理,部門主管,都是年收入幾十萬那種。

但說實話,去港島,咱們這邊人當老闆的少,大多還有鄉黨觀念。

與其去那種不確定的地方,在四九城,至少咱們能混的熟絡,活的安逸。”

藍廠長說月入三千還真不是吹牛,港島有些老闆,也可能不是港島的,這個時候想進入咱們這邊,也是不瞭解咱們這邊的玩法。

所以一般找個帶路黨,額,熟悉咱們這邊情況的人,不給實權,但給錢,就是讓這種人出主意。

比如某人的老子,這個時間段,就是給港島那邊某些公司掛了個法律顧問的頭銜,實際乾的是公關小姐的活計。

也就是疏通各種關係的那種人。

但藍廠長肯定看不上那樣的人,不然也不會在何雨柱面前如此說這個事了。

何雨柱說了很多,藍廠長始終沒有鬆口,但也沒有拒絕,這就是個很好的開始。

其實稍微拿一下,才是正常的。

畢竟藍廠長也清楚他的未來,要麼擋別人發財的路,然後被人送進去。

或者跟別人學,也搞那種批條經濟,然後被送進去。

除此以外,也就是找個閒職等退休這種可能了。

至於離開四九城,去外面混日子這種事,也就是說說而已。

藍廠長要有這種決心,也不會這幾年一直苦熬在這個位置上了。

何雨柱說完了正事,又閒聊幾句。

兩個人都沒有說現在軋鋼廠面臨的各種問題,也沒有先天下之憂而憂,想著表現聰明,說出什麼解決辦法。

那些還是太幼稚了。

這就像三顧茅廬一樣,說得多牛b。

但實際呢?!

要諸葛氏不是什麼地方望族,劉備就算再看重這位主,也不會陪他玩這種幼稚遊戲。

說不得就是一紙召令,諸葛亮要是不肯過去伺候,就直接殺他全家。

就是如此而已。

何雨柱還是繼續忙碌著,而藍廠長還是繼續在這個位置上煎熬。

說藍廠長在這個位置長久不了的原因在於,現在分廠的所有計劃外產量都交給了總廠。藍廠長不敢自己處置,因為他要是處置了,不管他在這裡面沾不沾油水,都會倒黴。

但這麼一大塊肥肉,他自己吃不上,卻佔著位置不讓別人吃,自然是招人嫉恨。

說句實話,何雨柱真心認為這個人很能耐。

至少三四年了,藍廠長雖然把所有的計劃外產量全部交給軋鋼廠處理,但他還能牢牢把控著分廠,到現在沒有出一點問題,這就是有大本事的人。

但就算如此,藍廠長做得沒滋沒味是肯定的。

被廠裡員工責怪,

被中層領導埋怨,

被同層次人物認為破壞規矩,

被某些人認為攔路…

但藍廠長這幾年,如此風雨飄搖,但就是屹立不倒,這不是本事是什麼?

何雨柱走後,藍廠長也是翻來覆去好幾天睡不好。

這種事就是如此,要沒有別的選擇找上門,藍廠長肯定還有勇氣乾熬下去。

但現在有了別的選擇,這就讓藍廠長心馬意猿,再也沒那個好修養能在這個位置上陪著那些人天天玩那些小花招了。

又幹熬個把月。

藍廠長在生產會議上拍了桌子,原因很簡單,就是個小問題,也就是要過節了,下面人抱怨說自家廠子的福利不如別的廠子。

罵藍廠長的人很多。

大家都忘了,藍廠長來之前,這個分廠,連個生產流程都梳理不清楚,三天兩頭出事故。

但藍廠長來了之後,現在光論產值,已然是軋鋼廠各個分廠最強的一家了。而且n多年,沒出過重大事故。

但沒人記得這個,大家只知道,別人家廠子這個月一個人發了兩箱蘋果,而自己廠子,因為藍廠長把所有計劃外產量指標全部交給了軋鋼廠。

所以他們一點好處也沒。

也就是因為這個,廠裡怨念不斷,都是指責藍廠長沒本事。

雖然沒人當著藍廠長面前說過,但傳到陳幹事耳朵裡的閒言碎語,卻是不知道多少。

“……怎麼大家不跟九廠比?不跟二廠比?

九廠已經兩個月沒發工資了,二廠的廠長副廠長全部進去了。

咱們廠子至少大家都能拿全額工資,每年大家都能有分房機會。

什麼都不算,就盯著人家發的兩箱蘋果,這是幹工作態度?啊!”藍廠長拍著桌子惱火道。

只是藍廠長這番發火,沒人附和,大家都是低著頭看工作本,抬著頭看房頂,就是沒人附和他的說法。

人人都看到自己比別人少得的地方,也就是付出了同樣努力,卻比別人得到的少,併為此感覺委屈。但自己比別人得到多的地方,卻是認為理所應當。

比如現在藍廠長的分廠,每年都有宿舍樓新建完成,而且符合分房標準的,不用送禮,不用拉關係,都是看年限跟抽籤看運氣並行。

也就是老工人分一些,然後大家抽籤分一些。

這個就是熬資歷跟拼運氣並舉了。

這個肯定不是最科學的,但卻是現在最合適的辦法。

但這個好事情,大家都忽略了。

這讓藍廠長很是絕望。

第二天,藍廠長剛上班,就接到了上面的電話。

打電話的是老楊,藍廠長是他的人,有什麼問題,自然是找他。

老楊在電話裡嚴肅的說道:“小藍啊!要注意群眾情緒,不要只顧著生產,不顧工人死活。

你知道吧?這幾天光軋鋼廠這裡,就收到你們分廠七八封說你官僚主義的信件。

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

這代表下面的工人群體對你已經是相當不滿意了。啊?

一定要檢討自己的錯誤。

咱們在這個位置上,是為了更好的為工友們服務的。

不是讓你比工友們高人一等的。……”

藍廠長麻木的放下了電話,他抬頭望向天花板,感覺黑黑的,暈乎乎的,感覺整個世界都是一樣的壓抑。

藍廠長拉開抽屜,裡面一封信件就放在抽屜當中。

藍廠長顫抖著拿出了那封信件,眼神先是迷茫,然後瞳孔逐漸的聚光,變成了一種所謂的執著。

藍廠長站起身來,先是環視了一圈,然後走到窗臺,看向外邊。

廠房,新的。

不遠處的宿舍,新的。

藍廠長突然自嘲的笑笑,對著外面喊道:“小陳。”

小陳推門而進,看著臉色,比藍廠長還難看。

這個也是正常,作為藍廠長手下第一心腹,他聽到的閒言碎語,承受的壓力,比藍廠長還要更直接一些。

藍廠長輕聲說道:“準備車,咱們去總廠一趟。”

小陳嘴巴囁嚅著,還是輕嘆一聲,回道:“好的,廠長。”

本來是準備找司機的,但藍廠長直接讓會開車的小陳開車,兩人往軋鋼廠而去。

藍廠長坐在車子後座,微眯著眼睛,突然對前面專注開車的小陳問道:“小陳,你跟我幾年了。”

“到分廠是五年,要是算我什麼時候認識您的,那就是七年了。我從學校分到軋鋼廠,就是您一直帶我的。”小陳答道。

藍廠長嘆了一口氣,然後低聲說道:“這些年,我耽誤你了。”

這種話,小陳肯定不會認,連忙說了一番當年藍廠長手把手教他做事的場景。

說的真情實意,讓老藍同志很感動。

藍廠長說道:“小陳,我要是走了,不在軋鋼廠幹了,你怎麼辦?”

都是職場上套路,小陳自然瞭解這個,直接脫口而出說道:“藍廠,您去哪,我跟您去哪。”

藍廠長也不知道小陳這番話真情還是假意。

不過對方願意這麼回答,他也就有了說下去的理由。

藍廠長開口說道:“何總,也就是何雨柱,他邀請我去他那個廠子。

你要是願意跟我過去,八百塊一個月。做得好,年底有獎金。”

眼見小陳立馬要開口表態,藍廠長連忙攔阻道:“回家找父母媳婦商量商量,何總那個廠子畢竟是私營企業。

工資高一點,卻是沒什麼保障。

小陳,你也跟我這麼多年。

我也不跟你說虛話。

我在軋鋼廠是混不下去了。

想要保證目前級別,除非找個什麼虛職去混日子。

你跟著我,肯定要受我的連累。

我上,你跟我一起榮光。

我下,你也會受別人針對。

你要是不願意跟我走,我儘量幫你安排安排,調到楊顧問身邊。

他那邊雖然也沒什麼實權,畢竟資歷在那,沒人敢欺負他。

你要跟他處好關係,說不定能在他退休前,給你安排一個好位置。”

藍廠長這番話,算得上跟小陳是推心置腹。小陳也是猛滴點點頭,卻也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

都是有家有口的,每個人都不可能那麼任性。

這個年頭,就算何雨柱,想要離職,都得前面先經營一番。讓於莉跟自家兒子享受到自己做生意的好處。

然後才敢提出停職留薪。

不然要是他也是來那麼一下子,說不定家裡也會雞飛狗跳。

說句實話,軋鋼廠已經多少人等著藍廠長把這個位置讓出來了。

除了段主任勸了他幾句,其他人連勸都沒勸,藍廠長辭職信交上去,說了一句段主任同意了,大家都是假惺惺的祝賀藍廠長前程似錦,然後一句勸慰的話都沒有,就直接給他辦起了離職手續。

當然,像他這種級別的離職,還需要報上面。

但那也就是走個流程了。

不論哪個年頭,都是位置比屁股少。

也就是多少人排著隊,就等著上面的人把位置讓出來。

所以除非真是那種天才,或者是利益一體的,不然還真沒什麼人勸說。

像整個軋鋼廠,也就段主任真心實意勸了他幾句。段主任勸他,是他認為這個人真有本事,雖然跟他這邊不親密,但段主任對藍廠長的辦事能力卻很看重。

他還想著再磨練藍廠長一陣,等到藍廠長真正為難的時候,拉扯他一把,把藍廠長吸收到自己這邊,然後當接班人培養培養。

嗯,藍廠長是第二目標,第一目標是何雨柱。

而老楊卻是冷冷淡淡的,只是勸慰了一句,眼見藍廠長確定了。只是虛偽的跟藍廠長握了個手,問藍廠長還需要什麼幫助的地方。

這個也是正常。

藍廠長辦完了在軋鋼廠的所有流程,站在了軋鋼廠外面。小陳開著車子停在了他的身邊。

藍廠長回首注視,這個他成長奮鬥的地方,面色各種變化,最後灑然一笑。拉開車門上車,說道:“小陳,回廠,我要站好最後一班崗。”

小陳也是默不作聲,點點頭,發動了車輛。

車輛緩緩的駛離,猶如告別一個時代。

藍廠長又在分廠消磨了一個月,跟著要頂替他的副廠長各種交結。

這個時間段,藍廠長發現,廠子裡的人,又都變成了好人。

很多工人還敲開藍廠長的辦公室門,試圖留下他。

為什麼呢?

因為分房在即,那些工人們害怕藍廠長走了,分廠又會出現什麼新花樣。

對於這樣的擔憂抱怨,藍廠長只是笑笑,卻是什麼保證都不敢給。

他都要走了,這個時候再跟接班者指指點點,那是要招恨的。

自然,在這個時間段,藍廠長也跟何雨柱聯絡了幾次,並且幫何雨柱梳理了新招工人如何培訓的問題。

小陳現在已經離職了,他級別低,手續又比藍廠長方便了一些。

所以小陳到何雨柱家電廠的時間,還比藍廠長早半個月。

也別說藍廠長了,就光一個小陳過去了。何雨柱都感覺自己輕鬆了不少。

原本都是稀裡糊塗的事情,在小陳的執行下,都是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這個時候,冉秋葉的新機器還在報關,還沒過來。

小陳把工人組織著上午清理廠裡衛生,下午理論學習。

第一批招工,何雨柱招了兩百人。

有一半是曾經在鄉下進行過勞動的。

這一半人,都是吃過苦,相當珍惜現在的工作。

而且都是有意無意的表現自己的能力。所以也就是在這半個月之內,小陳就透過理論學習以及打掃衛生,就把幹部儲備這個事,理了個大概出來。

之所以說大概,還是小陳不願意代替藍廠長跟何雨柱拍板,但何雨柱看了一下那些挑選出來人才的資料,發現相當貼切,都是踏實肯幹的人才。

這就是專業!

善戰者無赫赫之功!

輕描淡寫之間,就利用現有的條件,組織了最合理的組織架構起來。

這還是原本一個分廠廠長的助理,可想而知,這個時候的集體企業人才濟濟,真不是說空話。

何雨柱拍著小陳的肩膀笑道:“好好幹,咱們這不同於軋鋼廠,有多大本事吃多少飯。只要你有本事,像老藍那樣拿乾股分紅也不是不可能。”

小陳這個時候也不像原來那樣痛恨何雨柱,對何雨柱的畫大餅,雖然不怎麼信,但還是態度懇切的說道:“何總,您放心,這些工作我會做好的。”

收到人才,何雨柱自然高興,但高興過後,還是有各種各樣的問題。

首先一個,就是各種配件的問題。

這玩意,不管是電風扇還是電飯煲,或者別的小家電,上面的各種配件少的幾十個,多的上百個,何雨柱也不可能所有配件都自己生產。

其實何雨柱想的就是自己這邊提出設計以及生產指標,然後找各個廠子代工。

但這個需要跑各個廠子的事情,何雨柱還是要找個人跑腿。

這個人,必須要能說會道,還得對四九城周邊相當瞭解的。

原本婁小娥那邊是提出所有配件都從南方那邊海運過來的,畢竟南方那邊各種小廠子畢竟多,而且人家就是專業幹這個的。是一個成熟的生態圈。

但何雨柱卻還是想著自己試試,除了個別四九城這邊實在沒實力生產的東西之外,比如說小電機。

這玩意大廠子肯定不願意給何雨柱的小廠代工,而周邊那些草臺班子則是沒那個實力生產。再說就是那些小廠生產了,何雨柱也不一定敢用。

所以只能自己生產,其他何雨柱都準備自己培育自家的生態圈。

而合作方就是各個公社那些農機維修廠。

這玩意,肯定需要口條好的人去勸說。

何雨柱拎著兩瓶酒敲響了許家大門。

現在跟許大茂夫婦住在一起的是他家老三。

許家老大是住在許大茂老子那邊,老二則是許大茂當年被收拾的時候,假裝跟左紅離婚,左紅帶著倆孩子在外面租了房子。

到後來震後許大茂倆口子複合,老二也就著那房子結婚了。

後來可以買賣的時候,許大茂把那房子買了下來。

而現在,許家小老三是頂了許大茂的放映員工作。許大茂則是在公園附近做著各種緊缺票證的買賣。

被抓過一次,還是求到何雨柱頭上把他保出來的。

其實就算不保也沒事,最多也就罰點錢,關個兩三天而已。

這個年頭,四九城這些事已經是很平常的流通了。

像是許大茂就想著去秀水街搞個攤位,但左紅不敢讓他去。畢竟在秀水街搞零售倒沒什麼,但以許大茂的脾氣,肯定是想著做源頭的。

那麼肯定要去南方走貨,現在的走貨,火車上就是一條危險性高達百分之八十的商路。各種各樣的偷搶都有。

許家現在家庭生活幸福,三個兒子都有工作,收入也不錯,關鍵還孝順………

幸福生活剛開始,左紅自然不願意讓自家男人去冒那個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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