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師傅?呂前輩?”聽到李文絕忽然提起此人時,唐清焰手裡的黑棗一時沒捏住落在了地上。

李文絕朝她做了個“噓”的手勢,低聲道:“小聲些。也可能是我多心了。只因那和尚身上氣味與師傅他老人家頗為相似,所以我我這才急急忙忙追了上去一探究竟。誰料竟只是個不守清規戒律的和尚罷了。偏偏還讓他跑了。”

唐清焰道:“他既能從你手下逃走,看來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人嘍?”

李文絕嘴角情不自禁的抽了抽。他揚了揚自己仍然沾著石灰粉的衣袖,嘆了口氣。“若說灑石灰粉算是深藏不露的高人,那‘高人’二字未免太廉價了。”

“撲哧。”唐清焰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笑著笑著抬頭見李文絕正面色不善的瞪著自己,於是立即又斂起了笑容。然而她那時不時抽動的嘴角卻又深深地出賣了她。

“不過你說的也沒錯。”李文絕啃著手裡的煎餅,說道:“那和尚輕功倒是不賴,眨眼間便溜得無影無蹤,下次若是能遇見我得多留留心。我總覺得他即便不是師傅本人,那也或多或少跟師傅有些瓜葛。”

“瓜葛?能有什麼瓜葛。”唐清焰癟了癟嘴,輕哼道:“也虧你想的出來,能把一個和尚誤以為是呂前輩。以呂前輩的性子,你覺得他能受得了佛門清規?光是不得飲酒不得吃肉這兩條便是要了他的命了。”

“再者說了。”唐清焰說著默默的低下了頭,看不出是何表情。“焰兒說句不敬的話,夫君莫要動怒。呂前輩這些年來一直銷聲匿跡,生死不明。不光是你,就是武林以及官府之中亦有不少人想尋他下落,可結果如何?”說著說著,她的聲音細若蚊蠅,到最後只有自己能聽見了。

李文絕嘆了口氣,劍眉緊鎖。焰兒的話外之意他如何聽不出來呢。只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傅對他恩重如山,自己心中的那份執念又怎能說放就放呢。

難得的一次逛街,卻因為一個醉酒和尚的出現搞得索然無趣。夫妻倆各自懷著心事,一路走來竟誰也沒有繼續開口。

…………

另一邊,喬恆與郭純一路小跑趕回了衙門。剛到了衙門口,便看見衙門外早已熙熙攘攘的站滿了一群人。這些人裡看熱鬧的也好,碰巧路過的也罷。總之偌大的一個縣衙大門,已經是被他們圍的水洩不通。

“讓一讓!讓一讓!”郭純一邊吆喝著,一邊時不時用刀鞘拍了拍攔在前面的路人。眾人見是喬大人來了,紛紛自覺的讓開一條道來。

二人穿過擁擠的人群來到衙門口。門口身著皂服的衙役認得是喬恆回來了,連忙給他開了一道側門。待得他們二人進了衙門後,旁觀的老百姓們想探頭進去看看時,大門“嘭”的一聲又給合上了。

一名路過的貨郎看見衙門口站滿了人,一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於是他拉著一位婆婆問道:“這位婆婆,怎麼今日衙門外站了這麼多人。莫非是衙門裡出了冤假錯案,家屬前來討要說法?”

那個婆婆手上還提著菜籃子,顯然聽到訊息時正在街上買菜。聽貨郎問她,於是解釋道:“若是冤假錯案,也起不了這麼大的浪頭啊。鳴冤鼓你知道嗎,有人敲了鳴冤鼓!”

貨郎撓了撓頭,不解道:“擊鼓鳴冤?那可不就是天大的冤情了?若只是雞毛蒜皮的小事,這鳴冤鼓敲下去,輕則杖責,重則流放都有可能。”

婆婆擺了擺手,說道:“是天大的冤情不假,但你可知這敲鳴冤鼓的人是誰嗎?”

“誰啊?”貨郎露出滿臉的求知慾。

婆婆很滿意他這副表情。她裝模作樣的望了望四周,然後低聲說道:“擊鼓的那個,正是咱們靈州知府大人家的小姐!”

“啊?這這這……”貨郎一雙眼睛瞪得跟牛眼一般大小。他捂了捂嘴,驚訝道:“這是鬧的哪一齣。知府千金受了委屈,跑到咱們廣平縣來擊鼓鳴冤?”

“這還不止呢!”婆婆嘆了口氣,又道:“你是沒見到那位鍾小姐的模樣。看到她時,她渾身上下破破爛爛,披頭散髮,就連那一張臉看的也怪嚇人的。這要是丟到乞丐堆裡跟那幫乞丐沒什麼分別。唉,也不知道她到底經歷了什麼,受了多大的冤屈。”

“那知府大人呢?自家閨女受了委屈,他就不出面表態表態?”

婆婆朝他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你當老婆子什麼都知道?在這問東問西的。有能耐你自己去靈州找知府大人當面問去。”

喬恆進了縣衙後便徑直便往自己辦事的廂房而去。路上時不時碰見幾名下屬向他打招呼,然而他現在心急如焚,也來不及寒暄一二。只是隨意的點了點頭算是見過了。

一進廂房,一眼便看見張縣尉與沈典史兩位已經在裡面等候多時了。二人看見喬恆回來,立即起身相迎。同僚之間多年來的交往,三人也不必客套,簡單的行了行禮便直入主題。

“老張,人在哪裡,快帶我去見她!”

張縣尉是個三十來歲的中年人,當年是與喬恆是一同被提拔上任的。相比較喬恆的粗獷豪邁,而他則顯得儒雅的許多。只是由於跟喬恆共處的久了,言行舉止也變得不似尋常讀書人那般斯斯文文,只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

聽到喬恆開口問他,他朝喬恆拱了拱手,說道:“大人暫且稍等片刻。鍾小姐如今……”

“等什麼等!這事可是十萬火急,耽誤不得!少廢話,你把人藏哪去了,趕緊帶我去見她。”喬恆不等他說完,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的話。

張縣尉有些哭笑不得,趕忙解釋道:“鍾小姐先前衣衫襤褸,髒亂不堪。卑職已派丫鬟們服侍她去清洗沐浴去了,大人此時要見她,的的確確是不妥啊。”

喬恆腳步一頓,“啊”的一聲,一張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過了半晌,他這才支支吾吾的哼哼道:“那的確是要等會了。”

縣衙內,僕人們上了茶,三人分主次落座。

期間張縣尉不停地朝坐在對面的沈典史遞眼色。然而沈典史始終一言不發,對張縣尉的眼神也視而不見。端坐在那活脫脫的一個入定的和尚似的。氣的張縣尉

沈典史如今是個五十多歲的人了,在幹個一兩年差不多就要告老還鄉。他完全沒必要在最後一兩年裡攤上這麼一件大事。所以他能糊便糊,對於今天發生的事,若不是張縣尉拉著他到此,他是根本就不想參與其中的。

喬恆見張縣尉眼神不住的晃動,心知他有話要說。由於大家都是自己人,他也懶得客套。大喇喇的便問道:“老張你有話便直說,非要拉著沈老做什麼。婆婆媽媽可不像你的性子啊。”

三人之中,沈典史資歷最老,且年歲最長。這些年來一直老實本分,做好自己分內之事,不爭不搶,無慾無求。所以喬恆對沈典史一直尊敬有加,常常尊稱他一聲“沈老”。

張縣尉心裡暗罵沈典史膽小怕事不敢出面,於是只好自己開口道:“鍾小姐擊鼓鳴冤一事想必大人路上也已知曉,卑職也就不再敘述。卑職只是斗膽請問,今日之事大人打算如何處置?”

“如何處置?”喬恆並未回答,而是反問道:“那依你之見,如何處置最為妥當。”

張縣尉捋了捋清須,沉凝片刻說道:“鍾小姐身份非比尋常。更何況今日擊鼓鳴冤鬧的動靜不小,差不多過了今日便會滿城皆知。此事註定不得善了。卑職覺得,既然要鬧,不妨將事情鬧大。”

喬恆朝他挑了挑眉毛,“說下去。”

“大人可一面修書一封派人前往靈州面見鍾知府,信中言明告知鍾小姐受屈一事,不可有絲毫遺漏。另一方面,大人可詢問鍾小姐究竟因何鳴冤,如此一來方可對症下藥。一旦事情真相查明,務必公開審理此案。此舉無論是做於知府大人看,還是做給廣平縣百姓們看,總歸要有個交代。”

喬恆剛端起來的茶盞霎時間僵在了半空。他目瞪口呆的看著面前侃侃而談的張縣尉,良久這才說道:“合著你壓根就沒問她,她究竟因何鳴冤?”

張縣尉愣了愣,露出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大人明鑑,非是卑職不問。是那鍾小姐非說要當面向你訴說,卑職又怎好強迫她開口呢。所以只好胡亂猜測。”

“那你前面說這麼多有個屁用!”喬恆一時氣急,忍不住爆起了粗口。

張縣尉和沈典史不知鍾家內部的一些變故,可他喬恆還是知道一些的。當初鍾育深夜親自前往他府中,也曾暗示他莫要插手鍾家之事。雖說當時被自己有意無意的搪塞過去,可沒想到時隔一個月還是被擺在了檯面上。

鍾小姐原本在漁樵村定居,自己後來也曾派人前去送些銀兩讓她們安頓下來。而今她卻孤身一人出現在廣平縣這就耐人尋味了。

她一介女流,身邊又無代步之物,光憑一雙腿,冒著漫天大雪來此,就只為了擊鼓鳴冤,訴說冤屈。

她有何冤屈?又狀告何人?

喬恆不是傻子,不用多想便猜出個所以然來。若換做了旁人,喬恆自當義不容辭,竭盡所能為其昭雪。可這回卻……

正當他躊躇不定時,一名丫鬟在廂房外站定。

“啟稟大人,鍾小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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