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怪異。那個玉竹昨日白天還好好的,大夫來時也給她開了幾副藥。本來估摸著晚上便能醒轉,誰曾想……誰曾想竟是這副局面!”通往縣衙後院的長廊內,喬恆一邊領著李文絕等人在前頭帶路,一邊不忘跟李文絕講述事情經過。

一旁的張縣丞嘆了口氣,介面道:“人呢醒是醒了,可卻也瘋了。坐在床上一個勁的在那裡傻笑,問她什麼她也不答。還自稱自己是……是什麼鍾家二夫人。指望鍾育派人抬轎子送她進鍾家大門呢。”

“二夫人?”穆雲昭聽了不由莞爾。“她本就一個風塵女子,以色侍人。那位鍾老爺一向注重門第,又怎會讓自己兒子做此有辱家風之舉。就算那位鍾公子是個痴情人,對她念念不忘。充其量挑個黑燈瞎火的日子,派幾個心腹抬個轎子讓她入側門,也算是看得起她了。”

裴淮瞻搖了搖頭,糾正道:“雲昭你可不能一棍子打死所有啊。你可別忘了,就連你家祖上那位老太公也曾娶了三位妾室,並且就連他的那位正妻的出身也是……咳咳。”

李文絕敲了敲他的腦袋,笑罵道:“這有可比性嗎?穆老太公的那位夫人雖出身有汙,可老太公尚未發跡時她便與他同甘共苦,相濡以沫。並且二人夫妻恩愛,子孫滿堂。多少人都羨慕不來。”

提起穆家初代家主,喬恆同樣臉上也露出敬重之色。“不僅如此。穆老太公的三位如夫人也都是女中豪傑,其中一位後來世宗皇帝更是親筆題詩為其賀壽。又豈是似玉竹之輩能相提並論的。”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不知不覺便已到了玉竹暫住的內院。

玉竹被喬恆安置在縣衙內院的一處較為安靜屋子裡。眾人剛一進院門,便聽見裡面噼裡啪啦一陣嘈雜之聲,其中甚至夾雜著尖叫和慘叫聲。

喬恆濃眉一挑,正欲上前推門而入。正在這時房門被猛地推開,裡面跑出來兩名衣著凌亂的人來。

張縣尉與喬恆一人一個拉住了他們二人,張縣尉急忙問道:“徐大夫,裡面……”

“哎呦張大人,你可就別為難我們了。”那個叫徐大夫的苦著一張臉,埋怨道:“這人已經瘋了,就是開再多的藥也無濟於事了。依我看,暫且讓她安心靜養,若是神志稍有好轉再說吧。”說完,手臂用力掙開了張縣尉的拉扯,遇見鬼似的灰溜溜的出了內院。

另一名大夫是個髮鬚皆白的老人。只不過他如今髮髻凌亂,狼狽不堪。頜下那一縷白鬚被扯得稀碎,就連臉上還有被指甲劃過的痕跡。讓人看的於心不忍。

老大夫朝喬恆拱了拱手,欲哭無淚道:“老夫承蒙喬大人厚愛,只是那位姑娘老夫實在是束手無策。喬大人給的診金老夫放在桌上了,還請喬大人另請高明吧。”說完,也不顧喬恆是何反應,提了提肩膀上的藥箱,急匆匆的也出了內院。

“哎哎哎,盧大夫,盧大夫!”喬恆在後面拼命喚他。可那位盧大夫充耳不聞。老頭一把年紀了,可這腿腳功夫卻不遜於旁人。眨眼間的功夫便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之中。

穆雲昭看著眼前的一幕,不禁乾笑道:“看起來,那個叫‘玉竹’的姑娘病得不輕啊。”

“當心!”裴淮瞻忽然大喝一聲。

話音剛落,穆雲昭感覺自己被一個有力胳膊重重的攬了過去。電光火石間,一把剪刀從她面前飛了過去,插在了她身後的草坪地裡。

正在穆雲昭驚魂未定時,屋內跑出來一個身著裡衣,赤著雙腳,披頭散髮的女子。女子嘴裡發出一連串的怪叫,狀若瘋癲。不是玉竹又是誰。

“豈有此理。”喬恆見狀,上前便打算將她制住。他剛上前走了兩步,身後便已飛出三枚銀針。銀針準確無誤的紮在玉竹身上的三處穴道內,頃刻間玉竹便鬆軟無力的癱倒在地上。

唐清焰將纖手收入袖中,繼而看著倒地不起的玉竹,目光若有深意。

這時屋內追出來兩名丫鬟打扮的人。看見屋外竟站著這麼多人,並且喬大人和張大人也都在場,嚇的趕緊福了福身子,低著頭躬身立在一旁。

張縣丞走到玉竹身邊簡單的給她把了把脈,見她脈象平穩後這才放下心來。他站起身對著那兩名小丫鬟怒斥道:“你們兩個是怎麼看護的,竟還讓人跑出來。若是傷到了人本官是找她還是找你們?”

小丫鬟們何曾遇到這種情況。嚇的“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般的說道:“大人饒命,奴婢知錯了,奴婢知錯了。”

喬恆冷聲道:“念你們二人初犯,此次不予追究。下次再犯,二罪並罰!”

兩個小丫鬟一聽這話如蒙大赦,一個勁的點頭稱是。

張縣尉喝道:“還不退下!”

二人一聽,趕忙上前攙扶起癱軟在地的玉竹,然後一齊回到了屋內。

喬恆轉身朝穆雲昭拱了拱手,歉意道:“衙門下人不知規矩是喬某管教不嚴。驚嚇到七小姐,喬某在此向你賠個不是。”

穆雲昭剛剛的確是被驚嚇到了。若不是裴淮瞻眼疾手快把她拉開,那把剪刀估摸著會戳到她臉上。

換作以往,以穆雲昭的性子必然不會善罷甘休。更何況她本就對這個利慾薰心,心狠手辣的惡女人生不出什麼好感。可一想到人既已經瘋了,追究下來也無濟於事。只好苦笑著擺了擺手,道:“喬大人言重了,雲昭並無大礙。”

李文絕靜靜的看著適才發生的一幕,久久不言。而是悄悄的扯了扯身旁唐清焰的衣袖。

唐清焰正想著心事,忽然感覺手臂有動靜,轉頭奇道:“怎麼了?”

李文絕湊到她跟前,低聲問道:“你怎麼看?”

“裝的。”

“裝的?”

唐清焰點了點頭,搖頭嘆道:“演技拙劣,毫無真情實感。糊弄糊弄旁人尚可,豈能瞞得了我?”

李文絕欽佩的朝她豎起大拇指。“那依夫人之見,該當如何?”

唐清焰並未回答。而是輕哼一聲,抬腳進入了屋內。

真也好,假也罷。就算玉竹真的瘋了,她自會竭盡所能將她治好。

理由無他,若人人皆想以瘋癲痴傻為由而逍遙法外,那些因此受屈之人的公道又將從何處伸張。

人人只記得她“神醫”之名,卻總會忘了,她亦是昔日京師六扇門的“絕情”捕頭。

…………

唐清焰一進屋子,便聞到一股濃重的藥味。不用想便知道,定是先前那兩名大夫開的什麼藥方子熬出來的藥。

她腳下未做停留,徑自朝著裡屋臥房處而去。喬恆以及張縣尉等人猶豫了一番,亦跟在她的身後。

臥房內,先前的那兩名丫鬟正用繩子將玉竹捆起來,以免她又要跑出去。玉竹身子雖不能動彈,可嘴卻不閒著。一會兒嘻嘻哈哈唱著不知名的曲調,一會兒又咿咿呀呀的說些誰都聽不懂的話。以至於吵得丫鬟們心煩,一名丫鬟乾脆將一塊布塞到玉竹嘴裡,總算讓她安靜下來。

唐清焰走到臥床邊,示意讓那兩名丫鬟們暫且退下。丫鬟並不認識這位紅衣女子,只能看了眼一旁的喬恆,面露猶豫之色。

喬恆見狀,朝她們二人暗暗的點了點頭,二人得到答覆,這才乖乖的退了下去。

唐清焰隨手取過一張椅子坐在床邊,伸手取下塞在玉竹口中的那塊布。嘴巴剛一自由,玉竹便對著唐清焰破口大罵起來:“你這奴才好大的膽子,你可知道我是……唔唔!”

她話說到一半,唐清焰素手一揚,一根銀針刺進了她的喉嚨穴道處。到嘴的話就像是憋在了喉嚨口,可怎麼也發不出聲來。

唐清焰不做理會,從被子裡取出她的一支手臂。兩根青蔥玉指輕輕搭在她的脈搏處,認真的為她診起了脈。半炷香過後診脈完畢,她又翻了翻玉竹的眼皮,以及她的口舌。

張縣尉見唐清焰一番診斷,與尋常大夫並無分別。往往最後都是洋洋灑灑寫下一副藥方子,吩咐下人們按藥方抓藥即可。至於效果如何就不得而知的。因此心裡不免對唐清焰起了輕蔑之心。

終究是婦道人家,年紀輕輕醫術又能高到哪去。喬大人竟特意派人請她過來,此舉實在是有些急病亂投醫了。

果然,唐清焰忙活完畢後站起身走到桌前,準備提筆寫字。然而她走到桌前卻情不自禁的挑了挑眉毛。

這張桌子周遭剛剛經玉竹一番鬧騰,墨汁灑的滿桌都是。一疊宣紙盡數被墨汁浸透的烏漆嘛黑。筆架上的一支支毛筆也都被灑落一地,有的甚至還有被踩過的痕跡,簡直慘不忍睹。

喬恆趕忙扭頭對屋外侍從喚道:“速速去庫房取文房四寶來。”

“不必了。”唐清焰打斷了喬恆的吩咐,對喬恆淡淡一笑:“藥方很簡單,妾身口述一遍大人便可記下了。”

喬恆急切道:“願聞其詳。”

唐清焰踱步走到床邊,搖頭晃腦的說道:“此藥名為‘百味四寶湯’。左右也不過四味藥材。童子尿,金汁。以及馬尿、雞糞。多少無妨,多多益善。此四味藥材相結合,熬個約莫一鍋左右。而後讓其服下。每日三頓,頓頓不可少。約莫五日,最多七日便可痊癒。而在此期間,任何五穀雜糧都不可食用,否則前功盡棄,悔之晚矣。”她搖頭晃腦的說了一堆,臉上卻是十分的嚴謹而又莊重。

一旁的張縣尉聽得雲裡霧裡的。他本人也粗通醫術。唐清焰所說的這四樣雖確實為藥材,可對治療瘋癲之疾毫無任何作用。這丫頭該不會有心來消遣大家的吧。

“噗!咳咳,咳咳咳咳!”正當張縣尉狐疑間,另一邊的李文絕已是被嗆得咳嗽了幾聲。

他心裡暗暗咋舌。想不到焰兒平日裡文文靜靜的,可腹黑起來竟有這樣的一面。“百味四寶湯”。名字起的倒是不錯。

“這……當真有效果嗎?”喬恆顯然也對唐清焰的這副有味道的藥方產生了懷疑。

唐清焰將玉竹身上的銀針收了回來,不冷不熱道:“自然有效。屆時包你藥到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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