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我來帶你回家了
月輝灑落。
昏暗的路燈下,光影交錯。
金色短髮與沙灘邊的曖昧路燈融合,他望向黑色的無牌車,拉著行李箱的手,都在抖。
今晚,他準備帶著菠菜和父母離開陵城。
先去國外避避風頭,坐飛機以權家的勢力很快就被查到,他們只能選擇坐輪船。
但他們不能用身份證,不能走正規途徑。這就意味著,他們只能永遠生活在陰溝裡……
這樣的選擇,真的正確嗎?
金萊不知道。
“萊萊。”
季蘭蘭給金鳴使了個眼色,金鳴給司機遞了支菸,回到了車上。
季蘭蘭伸手摸著金萊的頭。
“萊萊,媽沫知道你的顧忌,我不會干涉你的決定,但你要想好這個後果是否能承擔。”
“媽沫的意思是,如果你傾盡所有最後只能形同陌路,屆時你是否會後悔,會不會把所有經歷的苦難歸結到他身上?”
“萊萊,有些事是不能後悔的,人心是會變的。”
走上了這條路,就意味著一生顛沛流離。
沒有身份的人消失在世界上,是不會留下痕跡的。
飄零的屍骨,隔著幾座彼岸,沒有歸屬。
這就是他以後的日子。
金萊垂下頭,望著指節上的銀色戒指。
今晚權守去參加慈善晚宴了,權家是不許下人留宿的,整個權家或許只有白泠一個人。
金萊只有這個機會了。
可……
他沉默半晌,最後咬緊後槽牙,艱難的從唇瓣中擠出四個字:“媽,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他會不會後悔。
他甚至不知道菠菜懂不懂感情,不知道他們之間的特殊在菠菜眼裡算什麼?
一份尚未可知,不能被定義的感情,卻要金萊用一個家庭來換……
這是一場豪賭。
金萊賭懵懂的菠菜愛他,賭他們能走下去,賭菠菜成熟後,承認他的存在他的身份……
季蘭蘭伸手揉開他的眉心,“遵從內心。”
“媽媽……”
金萊聲音發顫的從口袋中取出兩個漂亮的方形禮盒,遞了一個給季蘭蘭,“生日快樂。”
另一個禮盒被金萊捏在手心中,不停地摩挲著,這是給菠菜的。
“他沒有過過生日,以後我想給他過。我想給他一個家的……他在等我。”
“他什麼都沒做錯,我沒法不要他……”
“媽媽,對不起……”
金萊的視線被淚水所矇住,眼圈發紅。
“夜深了,帶他回家吧。”
季蘭蘭笑著說,依舊沒問對方的身份,沒問金萊做這些事的原因。
金萊鬆開了拉著行李箱的手,看著行李被放入後座。
臨行前,季蘭蘭回頭溫和一笑,“媽沫會喜歡他的,以後我們一起給他過生日。”
金萊的眼睛更酸。
他沒法不要菠菜……菠菜非人類,被發現會被視作怪物的。
菠菜不是怪物,不能被帶走,不能做研究。
他是人,他會疼的。
眼眶裡的波光比月色皎潔,模糊的視線中,黑色的無牌車消失在月色下,駛向龍港碼頭……
金萊坐上了另一輛車,車飛馳在大道上,駛向權家的路上……
金萊仔細地撫摸著方形禮盒。
*
宴會廳上。
權守坐在宴會中央,高貴奢華的水晶吊燈落在桌上的酒杯上,金燦燦的酒液折射出幾道波光,映在他的手上。
英氣的劍眉下,深邃難以窺見其情緒。周遭的氣氛都是冷的,不怒自威,眾人端著香檳,躊躇不前。
一位穿著高定西服的男人走到了權守身側,散漫坐下。
“權理事長。”
秦承江禮貌道。
權守只是淡淡的瞥他一眼,眼神凜冽。
只是一眼,周遭的空氣像是被掠奪一般,令他窒息。
秦承江幾乎是硬著頭皮開口,“權理事長,我還沒好好感謝您介紹給我的生意。”
他雙腿交疊著,看似沉靜,實則脊背爬滿了冷汗,腳尖都有些抖。
權守目光銳利,眼神輕蔑,猶如在看一群弱小無能的蚍蜉,難以撼他分毫。
權守頷首點頭,臉上並無太大表情。
在金萊父母出國前,將公司就交給秦承江打理了。
這家公司,秦承江母親也持有股份,他打理合情合理。
權守的那份合同,最後自然也落在了秦承江的手中。
慈善晚宴正式開始。
閔律踩著清脆的步子走到權守身側,恭敬喊道:“老爺。”
“坐。”
閔律看著權守身側的空位,最後坐在了秦承江的身邊。
秦承江:“???”
他狐疑著側眸時,那頭刺眼的銀髮映入瞳孔,側頸上的抓痕格外顯眼。
秦承江面色鐵青,用眼神質問:“你坐我旁邊幹什麼?”
閔律笑笑,“聽秦先生向我致謝。”
致、謝!
秦承江咬牙切齒的重重嚼著這兩個字。
在醫院被金萊拒絕後,秦承江整個人如失魂丟魄般,他沒遵循醫囑,擅自去酒吧喝酒。
酒精催動下,他的傷口發炎崩開,是閔律帶他去醫院的,他當時喝醉了,還將人給抓傷了。
閔律脖頸上的痕,就是這麼留下的……
閔律救了他兩次。
一次,是車禍當晚,一次是酒吧傷口崩裂。
他的確該好好致謝,才能擺脫這塊“黏皮糖。”
秦承江從口袋中掏出一張支票,大筆一揮,旋即遞給了閔律。
閔律看著上面的數字,勾唇笑了笑。
閔律湊近他的耳廓,與他耳鬢私語著,“秦先生的命就值這麼點?”
從別的角度看,二人這個姿勢極其曖昧,彷彿下一秒就要吻上去了。
“……”
秦承江蹙眉沒答,將目光落在慈善晚宴上。
慈善晚會正常進行,秦承江時不時的看著腕錶,修長的指節輕輕地敲動桌面,故作輕鬆。
黑色的絲綢鋪蓋的桌面上,權守目光幽冷,臉上佈滿莊嚴之色,是歲月打磨出來的成熟與從容,
八點二十分。
權守被請上臺。
秦承江拿出手機,傳送了一條簡訊。
……
與此同時。
金萊已經抵達權家,成功進入後院。
周遭安靜,樹葉被風吹得簌簌作響,影子透過縫隙映照在他的臉上。
他腳下的步子逐漸加快……
金萊快步走到鐵棚前,鐵棚高有三米,像是一個巨大的囚籠蓋下,裹滿了陰森。
金萊吞嚥著口水,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他步履緩慢的往黑暗中走進。
“吱呀——”
清脆的鐵門聲在金萊前面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