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權南赫是發生了異變。

實驗手札中記載,他的花是黑色的。

可不知道為什麼,他會開出白色的小花蕊……

“咳咳咳……”

烈酒灼喉,權守劇烈的咳嗽起來,胸腔起伏的厲害,彷彿隨時要咳暈過去。

“老爺,明天還有慈善晚會,注意身體。”閔律勸說道。

權守每年都會做慈善,為艾曼的犯的“錯”贖罪,換她來世平安。

權守望著鐵棚的方向深吸一氣,他還不能去找艾曼。

南赫還沒有恢復,他還得多撐兩年……

黑夜如墨,權守拄著柺杖往散著昏黃色暖光的別墅內走。

別墅外,狂風肆虐,烏雲壓頂。

樹葉被吹得簌簌作響,猶如哭聲,在高牆中迴盪、撕扯著。

鐵棚內,燈管被炸成粉碎,周遭一片黑暗。

殘破令人窒息的風聲裹著冷意,一點點的包裹著白泠,像是午夜夢迴時的兇鈴,將人硬生生給嚇哭過去……

白泠醒來時,已是早上,睜開眸子時眼底爬滿血絲。

這幾天,她每夜都在惴惴不安中度過。她害怕那株攀牆附壁的藤蔓。

那株藤蔓會動。

她每夜都會被嚇昏過去……

她恐懼、害怕。

可她是一個“祭品”,沒有選擇的權利。

她揉著腦袋,從床上爬起來。

這次,映入眼瞼的不是藤蔓。

而是一道頎長筆挺的側影,男人穿著西裝望向被封鎖的鐵窗。

男人稜角分明,五官深邃立體,眉宇間帶著混血感。

他白皙的臉上映著薄光,漆黑的瞳孔中目光凌厲,輪廓被晨曦所柔和,少了幾分鋒利。

“你……你……你是誰?”

白泠哆嗦著手,她下意識地望向牆壁,沒了……

那株藤蔓沒了!

怎麼會忽然沒了?

震驚之餘,餘光之中男人正眉鋒微蹙著睨著她。

男人面色慘淡如霜,冷冽的眼神中透著無盡的威壓。

白泠不敢過多打量,即刻快步往鐵棚外跑。

“砰!”

白泠跑出鐵棚時過於著急,關門聲格外的響,鐵門在寂靜中晃動的聲音格外清晰。

刺耳的關門聲,他的心猛的一抽。

他不喜歡這個聲音。

權南赫用手背摩挲著眼尾,垂眸望向床底。

那兒藏著一束花。

漂亮的花,白色的。

他偷偷塞了小花蕊,不顯眼。

會被喜歡的。

他想要被喜歡。

想和金萊回家。

可菠菜不乖,是不能回家的。

他碰金萊了,惹他不開心了。

但他不是故意的,他控制不住……

他真的沒有不乖……

上次金萊都讓他碰的,這次不行了。

他不知道為什麼,只知道金萊生氣了,再也不來找他了,還把他丟給別人……

他只要金萊。

他想去找金萊……

但金萊有別人了,才不要他。

那個人不會開花,金萊不喜歡會開花的。也不喜歡他的小花蕊,金萊總要拔他的小花蕊,丟掉……

可是那不是花。

拔了會疼,他不怕疼。

長出白色的小花蕊的菠菜不乖。

他自己偷偷拔了。

但還是會長……

不可抑制的瘋長……

金萊是不喜歡他的花,所以才不要他。

他走到床底,把白玫瑰花束取出來,將藏好的小花蕊全部找出來,攥在手心中。

他只留了一朵,最漂亮的一朵。

他把花蕊往裡塞了塞,藏得極其隱蔽。

它那麼小,不會被發現的。

修長的睫羽看著掌心中一捧白色的花蕊,一滴淚珠砸在花蕊上,他捏緊手掌,殘忍的將花蕊碾碎。

權南赫複雜的眼神被水汽遮蔽,他用手背擦去時,眼底露出委屈。

“菠菜不乖……不要乖了……”

他哽咽著說,“菠、菠菜想金萊……”

“菠菜不、不回家了……”

……

白泠將事情轉述給權守後,權守與閔律疾步趕來。

他們來的時候,並未看見人的身影,只見藤蔓繞牆,地上灑了一地的白色花蕊,花蕊上有淡淡的血漬。

權守心裡一驚。

他走近藤蔓,伸手想去觸碰藤條,藤條往後躲開。

權守怔愣在原地。

“南赫別怕,是爸爸……爸爸不會傷害你的。”

權守再次走近,藤蔓依舊躲開了。

權守沒再逼近。

他彎腰將白色的花蕊撿起來。

“不要怕……爸爸等你恢復好再來。”

權守用絲巾裹住白色的花蕊,放在床頭,沉眸望向藤蔓,停頓幾秒後走了。

離開鐵棚後,他望著指腹上沾染的血跡,眉鋒緊擰。

南赫受傷了?

*

京城權家。

“滋滋滋——”

“砰!”

電流聲混雜著破碎聲在空蕩的地下室裡迴盪。

一道黑影遮蓋住所有光線。

他的背後,赫然生出藤蔓,束縛住周遭穿著黑色西裝的粗狂保鏢。

男人將單指抬起,落下時藤蔓將所有人砸向鐵籠,重重幾下,將人生生砸昏過去。

為首的保鏢嘔了口鮮血,半跪在地上。

男人閒庭信步的走近他,目光越過他望向鐵籠裡的蘇西,眼神陰翳如刀。

蘇西看清那道身影后,本能的往前走了兩步,但很快就反應過來站在原地。

她沉聲道:“鑰匙在他身上。”

男人單腳碾在保鏢的手上,惡劣的勾唇一笑,“自己拿,還是我找?”

男人從口袋中顫顫巍巍的取出鑰匙,面容猙獰,額上爬滿了冷汗。

他乖順的將鑰匙遞給男人。

男人伸手接過。

下一秒,保鏢從口袋中取出一枚注射器扎入男人的手臂,將藥液推了進去。

“嘶——”

男人痛楚的五官猙獰著,鑰匙“哐當”一聲砸在地上,他一腳將保鏢踹開。

保鏢脊背撞在鐵籠上,疼昏過去。

男人冷白的臉上沁出一層薄汗,他將注射器取出來,丟在地上,用腳碾碎。

整個人的意識恍惚著。

“小徇!”蘇西止不住的喊。

他們是彼此唯一的親人了。

她知道小徇會來救他,但她不希望他來。

但他會來。因為商淮喜歡蘇西。

他不想讓他難過,商淮沒多少日子了。

“沒事。”

男人看著淤青的手臂,用衣服遮蓋住。他強撐著意識,撿起地上鑰匙,開啟鐵籠的門。

蘇西出來後,攙住男人,她目光森冷的看著地上躺著的人,“你怎麼樣?”

“沒事。”

話畢,高大的身體驟然倒下。

鐵籠的黑暗中沾染著遍地血色,淡淡的月澤洗不淨掌心中的殷紅。

夜色下,是另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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