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五歲的權南赫現在走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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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家,鐵棚裡。
“藤蔓呢?!”
權守重音質問,白泠被水潑醒,晃眼的白熾燈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修好了。
她雙腿發軟哆嗦,差點翻倒在地。
“我……我不知道……我昏過去了!我……”
白泠的聲音都在抖。
她望向門的方向,又看了看牆壁,一陣駭然。
門是開的,藤蔓也不見了……
權守的面色陰翳,強大的壓迫感直面襲來,眼底的怒火要將一切焚燒殆盡。
閔律站在權守身側,抿唇不語,似是在思考什麼。
閔律:“什麼時候昏的?”
白泠:“大概……我進來後半小時……”
權守背身對著白泠,伸手取下一片藤條,輕輕地握在手心中,“管家,派人找。”
“是。”閔律眼神複雜的看了白泠一眼。
權守拄著柺杖往外走,白泠癱坐在床上,久久未能回神。
漆黑的夜空下,大雨滂沱,閔律撐起一把黑傘,與權守在雨中前行。
權守嗓音中滿是疲憊,“儘量別驚動政府,我不想事情處理起來很棘手。”
在真相沒有出來之前。
他不希望將艾曼推上風口浪尖,RLR計劃還不能被別人知道。
“明白。”閔律說。
“慈善晚宴上的……秦家長子,特別留意一下。”權守沉聲道。
“嗯。”
二人交談著往別墅走。
大雨如瀑,被風吹入雨傘,肩膀被雨水灌溼大半,權守心裡的擔憂更盛。
他將權南赫送去實驗基地時,不過五歲而已。
五歲的權南赫現在走丟了……
他很難不擔心。
“吱呀——”
黑夜中,一道推門聲在記憶的旋渦中撕開一道裂口。
一道搖晃的身影走入權家。
權守與閔律同時回頭看去,月色下,權守站在歷史長河的頂點俯瞰,透過如絲雨線,望著那道身影。
他看見了金髮藍眼一心科研,也會在疲憊時玩笑著說要他養的艾曼。看見了十四年前意氣風發,收到實驗手札看著情話依舊會耳紅的自己。
還看見了五歲被送入實驗基地,陷入意外爆炸中,再未見過的孩子……
“南赫!”
譁然——
沉重的身體墜落,倒在了水泊中,染起一片觸目驚心的血紅。
……
次日,醫院。
金萊迷迷糊糊醒來時,只覺得眼睛有些睜不開,大概是被哭腫了。
季蘭蘭的臉倏地映入瞳孔。
“寶貝兒~”
季蘭蘭笑眯眯地看著他,嘴裡嚼著脆響的蘋果,看起來氣色極好。
在她的髮絲裡還摻著一縷不顯眼的藤絲。
金萊猛的一怔,“媽……?”
金萊似是想到了什麼,猛的撐坐起來。手掌撐床坐起時,像是斷裂般疼,疼得他立馬抽回手,用背蹭著床頭勉強坐起。
他的手止不住的抖。
季蘭蘭見他動作艱難,立刻攙他坐好。
動作間,季蘭蘭看到了金萊後頸上的金色圖案,狐疑道:“寶貝兒!你什麼時候去紋身了?”
“沒……沒紋身。”金萊搖搖頭,將話題扯了回來,“媽你別下來亂跑,醫生說要做個全身檢查,現在應該還沒查房,你們要吃什麼我去給你們買……”
金萊揭開被子正準備下床,手上的疼痛令他微頓,用腳將被子踢開。
季蘭蘭和金鳴相視一眼。
金鳴將金萊的動作摁了回去,季蘭蘭坐在床邊,“寶貝兒,已經查完房了,現在都十一點了,我們已經做完檢查了。”
“醫生怎麼說?”金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沒什麼事。”
季蘭蘭咬著蘋果,全方位的給金萊轉圈展示,昨天手臂上和膝蓋上的傷都已經結痂了,好的出奇的快。
金萊懸著的心這才放下,目光再次落在季蘭蘭髮絲裡的藤絲上。
昨天,他並未在季蘭蘭的髮絲上看見藤絲。
昏迷的場景在腦海中湧現,最後一眼,是菠菜的……
昨天,也是菠菜把他送回來的。
“媽,我有事想和你說,我……”金萊手指捏緊被單,面容冷白。
金鳴:“中午吃點清淡的,清蒸魚骨頭湯……兒子,你吃什麼?紅燒肉還是糖醋排骨?”
“紅燒肉,不要太油。”季蘭蘭說,“另外,給我帶瓶可樂。”
金鳴假裝沒聽見後面半句,“好嘞!”
金鳴走後,季蘭蘭伸手輕輕地拍拍金萊的後背,似是早就明白了什麼。
“寶貝兒,你說。”
“我……”
金萊一時不知道從哪說,坦白的告訴父母在他們不在的這兩個月裡,他和一株會變成人的藤蔓生活在一起?說他帶他回家,教藤蔓怎麼做一個人,然後沒教好……
藤蔓傷害了他們也傷害了秦承江?
金萊思考了好久,最後只道:“媽,我們不出國了。”
季蘭蘭點點頭,伸手摸了摸金萊的頭。
“媽沫知道你有心事,你想說了再和媽媽說,沒關係的,不用強迫自己。”
金萊沉默著,他拽住季蘭蘭的衣角,抖著聲音說,“對不起……”
季蘭蘭望著床頭櫃上的花束,從病服口袋取出兩枚戒指,“寶貝兒,這兩枚戒指是早上我醒來時,就在床頭櫃的。”
金萊看著季蘭蘭手中的銀色戒指,其中一枚戒指上染有淡淡的血跡。
金萊的瞳孔輕輕地顫了一下,他啞著聲音說:“媽……我不要了……”
季蘭蘭看著他發紅的眼圈,“那媽先幫你保管。”
金萊沒再說話。
昨晚他要拿回來,菠菜不給他。
他昏迷了,菠菜又把戒指還給他了……
他心裡酸酸的,尤其是看見染有紅色血跡的戒指,只覺得無比刺目。
“寶貝兒,他……是不是受傷了?我聽打掃樓道的人說,我們病房門口有血珠……順著樓梯口一路下的樓。”
金萊手心發寒,強忍著疼痛扣著掌心,“我不知道。”
季蘭蘭欲言又止,在金萊空洞的眼神中硬生生的嚥了回去。
半小時後。
金鳴將午餐買回來,季蘭蘭女士激動的過去找可樂,沒看見,只看見草莓味的牛奶。
季蘭蘭面色發青,“金鳴!”
金鳴一人分了一瓶,“你看,都是紅色的!太像了,我拿錯了嘛!”
季蘭蘭氣鼓鼓的,最後還是喝了牛奶。
金萊心不在焉地吃完午飯後,有些不放心又去問詢了住院醫師。
醫生笑著拍拍金萊的肩膀,“昨天晚上送來的時候還昏迷不醒,今早的指標倒是很好,昨天可見的傷口也癒合的很快,說來也奇怪了……”
“您要是實在不放心,現在醫院床位寬裕,也能在留院觀察兩天。”
金萊點點頭,神情複雜。
他回病房後,鬼使神差地走到床頭櫃前。
他捧起那束從未好好看過的白玫瑰,在花束中央,看到了一朵不一樣花。
黑色的,如絲綢絨一般,尊貴清冷。
很漂亮,勝過一切白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