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萊將酒杯放下,推遠。

劉強尬笑著說,“誤會誤會!”

劉強的心思撲空了,自罰兩杯後眯著眸子悻悻的走了。金萊望著遠去的背影,酡紅著臉仰靠在沙發上。

他發燒了,頭有些疼。

金萊輕輕地咳嗽兩聲,望著遠處被簇擁著的身影。

斑駁的光影灑落,半張臉被埋在陰影中,高腳杯的酒液裡折射出一道暗紅色的光印在唇瓣上,脊背挺直,英姿勃發。

金萊抽回視線,垂頭往廁所的方向走。剛踏出宴會廳,就聽說權守從京城趕來,現已抵達樓下。

金萊的步子僵住。

倏地,整個會所陷入一片漆黑。

金萊還以為自己暈花了眼,但忽然炸開的談論聲令他清楚的知道,停電了。

昏暗的環境中,如果走廊有人奔走被撞到是很危險的,金萊往後縮著步子,不敢邁向走廊。

剛退沒兩步,迎面撞入一個結實的胸膛中,是風急火燎掠過人海的炙熱。

“抱歉……”金萊正要抽身離開。

溫熱的手掌覆在他的腰上,一把將人捲入,翻身禁錮在牆根,後腦勺處墊著一隻手,骨感十足,有些硌人,依稀能感受到指節微顫。

金萊心下一驚,正要推開時,指腹擦過腰間微涼的翡翠戒指,後腦勺處的手顫抖的更厲害。

金萊試探性地問:“菠菜?”

對方沒回應他的話,微弓脊背,單臂將他嵌入懷中。金萊被埋入胸膛下,微仰著頭,鼻尖這才抵到肩頭,緩了口氣。

他回抱住權南赫。

“怎麼了?”金萊解釋著,“我沒想走……我就在這呢,我沒不要你。”

金萊能感受到面前高大的身軀哆嗦蜷曲的更加厲害,扣著他腰的指節寸寸收緊,格外的沒安全感,恨不得將他嵌入骨骼。

金萊熱烈地回抱住他。

二人心照不宣的想將彼此刻入骨骼、心臟。

幽暗環境的刺激下,權南赫微涼的唇瓣哆嗦著擦過金萊的肌膚,循著脖頸微微張唇。發涼的齒劃在金萊的肌膚上,遲遲未動,極力剋制著。

“你咬。”

金萊仰伸著脖頸,將權南赫的頭往肌膚裡埋。

權南赫搖著頭,墨髮蹭過金萊的肩胛。

金萊耳根紅透,瓷白的肌膚也被蹭紅一片。他喉結上下滾動著,微微側頭,抿唇時熾熱的唇瓣擦過微涼的肌膚。

至暗中,周圍嘈雜的一切恍若無聲,逐漸變得虛無起來,只有噴灑在金萊肩上的熱氣,是真實的。

權南赫僵硬著身體,渾身的血液猶如凝固住一般,無盡享受貪戀著短暫的曖昧。金萊忽然主動圈住他的脖頸,吻上臉頰。

呼吸的氣息從金萊肩上游到頸側,最後停在金萊的下顎上。

權南赫嗓音沙啞,“怕……”

“怕?怕黑嗎?”

金萊搜尋著他的手,勾入掌心時,他能感受到權南赫左手中指顫抖的厲害。

金萊仔細的摩挲著他的中指,那上面原本戴著一枚戒指,一枚怎麼兇他,趕他走也不捨得取下的戒指。

權南赫從金萊指尖抽回手,覆在身後。

疼……他疼……

“對不起。”金萊弱聲說,“我以後不兇你了,真的。”

“……”

權南赫執拗地不答。

“讓我抱抱……”

金萊手抓著權南赫的臂彎,輕輕地蹭著將頭埋進他的胸膛中。

權南赫吸了兩口寒氣,他將手抽離撐在牆上。他回頭凝視著黑暗,眼睫輕顫著往後退了兩步,“我認錯人了。”

令人窒息的話,連著周圍的聲音一點點的清晰起來。

金萊仍抓著他的臂彎。

權南赫將金萊的手拂開的那一刻,燈光重新投下。

金萊襯衣被蹭亂,肩上紅色的圖案格外刺目。

權南赫瞳孔微顫。

“南赫。”

蒼勁的聲音從宴會廳的正門傳來,離二人不過三米,無名的壓迫感攫取著空氣,直逼而來。

權守陰鷙的目光落在金萊身上。

“父親。”

權南赫斂眸,臉色稍沉。

修長的身體將金萊遮住大半。

整個宴會廳的目光隨之投了過來,周圍的氣氛突然降至冰點,緊張的氣氛猶如上弦的箭,一觸即發。

權守拄著柺杖,微揚下顎,像是個高高在上的勝利者,“金先生,好久不見。”

金萊禮貌一笑,神態僵硬。

閔律手中捏著一份檔案,走到金萊身側,“金先生,我有事想與你談談。”

金萊不明所以。

但很顯然,金萊沒有拒絕的權利。

金萊跟著閔律離開後。

權南赫下頜線緊繃,清聲哂笑。

權守沉靜地瞥了權南赫一眼,遞了個跟上的眼神往電梯裡走。

頂層包廂裡。

權南赫站在落地窗前,目光幽沉的俯瞰著陵城夜景,眉頭皺著,秀美的唇形抿緊。

權守吹著熱茶,示意服務員離開後瞥了權南赫一眼,微眯眼,“我贏了,願賭服輸。”

權南赫牽著唇,半晌未答。

一牆之隔的包廂內。

閔律將資料夾開啟,照片一張一張的被攤在金萊面前。

各個場景的監控照片,照片裡全是他與權南赫,金萊有些窒息。

最讓人窒息的,還是醫院門口那張。

記憶如刀,割開一道血口。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挑眉望向閔律,“什麼意思?”

“權家查到這些只需要兩天。”閔律十指交叉在胸膛前,“我們沒有惡意。”

“我很難對此評價。”

閔律微笑,“五年前,金先生是否感到左手指節疼痛難忍?”

金萊微怔沒答。

閔律將一張血淋淋的照片推到金萊面前,照片裡,權南赫躺在病床上,唇色發白,指節缺失,鮮血淋漓。

“少爺離開醫院時,斷指了。”

金萊瞳孔劇烈的顫抖,今晚觸上權南赫手指的記憶翻湧而上。

菠菜手指發抖……是疼的嗎?

“少爺離開陵城回京後,三個月自殺五次,老爺不得已只能將他囚禁起來,我相信這三個月金先生也一定不好過。但三個月後,金先生的生活應該恢復如常了。”

金萊不置可否。

的確如此,在他以為菠菜死後的三個月裡,他時常疼痛到昏厥,去醫院檢查時各項指標都很正常。

金萊無法用科學的角度來解析這個行為,只能將此當做老天對他的懲罰。

三個月後,金萊的身體恢復如常,再也沒有突如其來的疼痛感。

“是因為少爺看到了實驗手札,得知實驗體與培皿器之間是存在感官共享的。他所遭受的疼痛,會十倍傳達到金先生的身上。”

“金先生,你是少爺的培皿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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