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改裝

我都聽到了什麼？這還是人話嗎？

“她死了嗎？”

“誰？誰死了？”

“姜家大小姐，姜嬈嬈。”

我那個去，這個二皇子，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要弄死我？

關鍵是我也沒得罪他啊！就因為凌雲寺中害得他沒抓到殺手？還是驚馬那天他伸出了援助之手，我沒有回應？或者僅僅是因為他和我氣場不合？

那現在應該進去嗎？我站在門外，進退兩難。

房內響起了寶公公的聲音，“應該沒有吧？前兩天去姜府還見到大小姐了，如果這兩天出了事的話，二小姐今天應該不會過來。”

“二小姐？”二皇子的聲音提高了許多，彷彿很疑惑為什麼會提到這個人。

“公子你忘了？你下了帖子邀請她今天過府賞曇花，她現下正在府中呢！”

聽到這，我知道我該出場了。

於是清了清嗓子，學著蔓蔓的樣子，“二公子，寶公公，蔓蔓可以進來嗎？”

聽到這個聲音，周景陽很煩躁，軟軟糯糯的嗓音，一字一句彷彿從喉嚨裡擠出來的，讓人莫名地反感。

還是那個清脆利落的聲音好聽一些。

“滾……”這個字剛出口，他又覺得夢裡那個她定然是不喜歡這樣粗鄙的自己，所以改口道“進來！”

到底是“滾”還是“進來”？或者是“滾進來”？這個人也太沒禮貌了！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周景陽看著逆光而來的女子。

她穿著粉色的交領高腰襦裙，外面罩著一層淺白色的薄紗，頭髮被梳成繁雜的飛仙髻，中間別著紅玉花鈿，右邊還插著一隻鳳凰步搖，隨著她的移步，步搖上的流蘇輕晃著。

她把手中的托盤放下，然後雙手放在右側，微微福了福身子，“小女姜蔓蔓，見過二公子，寶公公。”

“姜蔓蔓”他重複著我的名字，眼裡意味不明。

“二公子，這是為你準備的吃食，公子請慢用。”我又低頭行了一個禮，準備踏出這個讓人不寒而慄的是非之地。

“站住！我讓你走了嗎？”果然，他不會那麼輕易地放過我。

“二公子還有什麼吩咐嗎？”我轉過了身體，怯懦地看了他一眼，又飛快地低下了頭。

你難道不覺得你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有礙觀瞻嗎？

“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下毒？”他看向托盤中的食物，努了努嘴。

我吃了熊心豹子膽嗎？你沒有對我動手，我會給你下毒？我是嫌自己活得太長是不是？

然而我只敢腹誹，面上卻不顯。

“那我每一樣都嚐嚐？”

“你都吃過了，上面有你的口水，我還吃什麼？”

……

神啊！這和電視劇中那些蛇精病男主有什麼區別？

“還有，你這都穿的什麼衣服？妖里妖氣的！”

我真的無語了，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寶慶，你讓春桃過來給她收拾一下，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扔了，臉也洗乾淨！”他突然起身，扯下我的花鈿和步搖扔在地上，“有礙觀瞻！”

這，這是搶我的臺詞？

“然後你派人去外面張羅一桌吃食回來，我沐浴結束後，要和二小姐，好好——賞花。”說完，他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話，我卻聽出了咬牙切齒的味道。

*****

我望著鏡中的自己，忽然有點害怕。

烏黑的長髮就那麼披了下來，頭上、耳朵上、手腕上沒有任何飾物；臉上的胭脂被洗掉，嘴上的口脂也被抹掉了，然後還穿上了一身素白的衣服，整個人就像夜裡遊蕩的女鬼一樣。

“你確定這樣清湯寡水的裝扮是二公子吩咐的？”我問著背後給我順著頭髮的春桃。

“小姐天生麗質，即使清湯寡水也難掩天人之姿。”

好吧，這二皇子討厭，他的侍女卻是個伶俐的人兒。

然後我被引到了一座涼亭下面，涼亭建在高處，可以俯瞰整個府邸。

“小姐，春桃就不陪你過去了。”

“哎！”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她轉身就消失在夜色中，彷彿背後有吃人的野獸一般。

誰說不是野獸呢？我現下就感覺自己是給野獸送上門的美食。

我一步一步拾級而上，終於來到了涼亭之中。

而亭中只有二皇子一個人，一杯接一杯地飲著酒。

他看著我，手中的酒杯頓了頓，“你來了？”

我來了？

“小女姜蔓蔓，見過……”然而我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了。

“你叫姜嬈嬈。”

這，這就露餡了？我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哪裡露出了馬腳。是我的演技太拙劣，還是眼前這個人太恐怖？

“說，說你叫姜嬈嬈。”他又重複了一遍，語氣焦躁了幾分。

這是要我扮演我自己？

cosplay到本尊，還是第一次玩得這麼，離譜。

“小女姜……”

這一次又被打斷了，他更冒火了，“小女小女，哪有小女？你連說個名字都不會嗎？”

我真的要氣瘋了，這二皇子今天是吃錯了什麼藥？殺人不過頭點地，有他這樣雞蛋裡挑骨頭的嗎？

大爺，我不伺候了！

“姜嬈嬈。”我冷冷地說道。

他卻像見到了寶一樣，“對，就是這樣，就是這樣說話！”

我想我快要魔怔了。

我是萬萬沒有想到，今天會見到這樣神奇的一幕。

然而，更離奇的還在後面。

他不知道從哪裡抽出了一根長約丈許的白綾，一把扔給我，“你去上吊吧！”

他指了指涼亭裡的橫樑。

我想過他若是沒發現我是姜嬈嬈，可能會在酒裡下迷藥，然後行不軌之事；若是發現我是冒牌貨，可能會提劍殺了我。

但是我從來沒想過，他會讓我，直接上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