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雷霆之怒

我自覺地跪在了堂前。

祖母在屋內，半天沒有開門，二叔和王姨娘，一個在門口勸說著祖母，一個在我身邊連番數落，丫鬟小廝都被遣出了院子，一個個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青石板的小路，在膝蓋下尤其磕人，才跪了沒一會兒，我就渾身冒汗，眼冒金星了。

身體開始搖晃，我定了定，穩住了身形。

“求祖母責罰！”我提高了聲音，再次喊道，然後叩首下去，在青石板上砸得咚的一聲響。

“大姐兒！”姨娘驚呼起來，“別磕了，已經青紫了。”

“姨娘，我醒得。”我轉頭給她一個安心的微笑。

“求祖母責罰！”我又叩了下去。

“姐兒，我的姐兒！不要再磕了！”姨娘不顧儀態地抱住了我，“老夫人，求求您說句話啊！”

“娘！您說句話好不好？嬈嬈，嬈嬈……”二叔急得滿頭大汗。

“都進來吧！”

門吱呀一聲開啟，秋淑姑姑開口說道。

“謝祖母！”我再次叩首，然後掙扎著爬起來。

經歷了二皇子府邸裡的驚心動魄，然後又是小院裡的一夜荒唐，早上又應付了各種盤問，再是馬不停蹄的歸家，現下是祖母門前的跪地認錯，饒是我原本鐵打的金剛，現在也是晃了晃，幾欲摔倒。

王姨娘眼疾手快地扶住我，竟是欲語淚先流，“姐兒，這都是些什麼事啊！”

我被攙扶著進了祖母的屋子。

“孽障！”剛進門，一聲怒吼就劈頭蓋臉地過來了，“看看你都把自己弄成什麼樣子了？”

“老夫人，要不讓大姐兒先坐下？”秋淑姑姑開口道。

祖母沒有回答，顯然是氣得不輕。二叔見她沒有反對，連忙也過來扶住我，“來，坐下！女孩子家，留下什麼病痛就不好了。”

我被扶到了旁邊的軟榻上，“要不，躺一躺？”二叔又說道。

“咳咳”上面傳來祖母的咳嗽聲。

“不躺也行，不躺也行。”二叔訕訕地說道。

“就怕以後落得個不良於行，在婆家要受嫌棄囉！”他又好死不死地補充道。

“哪有那麼嚴重？”祖母顯然對於二叔的誇大其詞很不滿意。

“有的！有的！母親您看！”

他指了指我的額頭，“這個有可能破相吧？”

然後又輕輕撩起我的衣袖，“手腕也割傷了。”

“腳也燙傷了。”王姨娘補充道。“不知道還有沒其他看不見的傷。”

“你這個孽障！一晚上不回家，你是去和人打架了嗎？”祖母氣不打一處來，“關鍵還沒打過！”

“祖母！嬈嬈錯了。”

我一五一十地說了我在二皇子府的遭遇。

“然後呢？”

顯然這個然後更重要。

“然後，我……”

我咬了咬下唇，這個東西是瞞不住的，不如，一併說了吧！早死早超生！

我把頭扭向一旁，一把撩開自己的衣袖，把光潔如玉的右手臂展示在她們面前。

“姐兒！”王姨娘瞬間扯下了我的袖子。

“你……你……”二叔都語無倫次了。

“這都造的什麼孽啊！”祖母老淚縱橫，“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們該怎麼給謝家交代啊！”

“祖母！”我也哭了出來。

“嬈嬈是沒有辦法，在二皇子府上，他就給我看了表哥的退婚書，然後我又中了合歡散，要麼失貞，要麼丟命。”

祖母把手中的柺杖朝我扔了過來，直接砸在我的胸口，“你就應該以死來全了姜家的名聲。”

我感覺自己冷得發抖，在這個社會，貞潔真的比性命還重要嗎？

“母親！”二叔慌了，“您在說些什麼呢？好死不如賴活著，何況現在也還沒到那個要死要活的地步啊！”

“祖母，其實一開始我和表哥的婚約就是假的！沒有經歷這些事，我們遲早也會解除婚約。我本就不打算嫁人，我就想有個自己的孩子，守著姜家到老！”我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豁出去了，都交代了吧！

“姜家，不要你守護！你這樣不貞不潔的人……”她沒有再說下去，卻咳得驚天動地。

“祖母！”我從榻上連滾帶爬地下來，跪行到她的面前，抱住她的腿哭道，“是嬈嬈不好，是嬈嬈不好！不要因為我傷了身子。我馬上就走，你們，就當姜家沒有這個人，昨天晚上，我死在二皇子府了吧！”

“大姐兒！”王姨娘撲過來抱住我，“姨娘和你一起，姨娘和你一起！”

“老夫人，”一直沒說話的秋淑姑姑開口了，“人還在，就是最好的，不是嗎？現在蔓蔓和雪琳去了蜀中，嬈姐兒如果再離開姜家……”

“是啊，母親，這樣的姜家，還有什麼盼頭？”二叔連忙說道。

“那個男人，你認識嗎？”祖母忽然抬頭問我。

“我……我曾經救過他一命。”

我忽然福至心靈，知道了祖母的意思。

“祖母，他失憶了，但是我不想趁人之危。我希望，希望這次能有一個孩子。”我戰戰兢兢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你！”祖母痛心疾首地看著我，真不明白我這個朽木為何不開竅。

“我的相公，必須是沒有通房，沒有小妾，一生一世只我一人，還要幫著我守護姜家。如果沒有這樣的人，我寧願，孤獨終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