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波未平一波來（二）

我醒過來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

腦子裡湧入昨晚的記憶，我知道父親已經去了，然而後面還有硬仗要打。雖然我不願意當這個家主，但是這個時候，肯定要和祖母她們站在一起去面對那些魑魅魍魎的。

“雙兒，快給我梳妝，我要去靈堂。”我利落地翻身下床說道。

“是，小姐。”雙兒立刻過來幫我梳洗著。

到了靈堂，果然已經來了不少吊唁的人。

他們或面無表情或有悲慼之色，但誰也不知道那樣的面容下，到底藏著怎樣的心思。

“這位是嬈嬈吧？”一道聲音響起，說不出的怪異。

“是的，這是大哥的長女。”二嬸中規中矩地回答。

“轉眼都長這麼大了？真是女大十八變啊！小時候還常來我們家和景緻一起玩呢！”她用看上好豬肉一樣的眼神看著我說。

“那都多久的事了，您還記得。”二嬸的回答挑不出任何問題。

“當然記得，小時候她還嚷著要給我家景緻當媳婦，你說這麼大的事，我怎麼會忘記？”那道女聲繼續說道。

原來在這裡挖坑等著我呢！別說我現在換了個人，根本不記得以前的事。就算是正主在這，誰記得有沒有說過這些話，就算說了，穿開襠褲的時候說的話也能當真？

二嬸明顯嚇了一跳。祖母讓她負責整個喪事，她可不敢再整個“喜事”出來。

“三叔母說笑了，大姐兒可是老祖宗的心頭肉，她的婚事得母親說了才算數。再說她父親剛過世，家裡一團糟，也不適合談這些，別人不知道的，還說我們家沒規矩。”二嬸連忙回道。

不得不說，二嬸還是有幾分本事的。三言兩語，有理有據，對方應該不好再提這事吧？

“那是肯定的，等家裡的事忙完了，我親自和我那老妹子說說去。可別因為沒了父母，耽誤了孩子的姻緣。”對方不依不饒。

我真是低估了人性，更是低估了自己這塊豬肉的受歡迎程度。

“嬈嬈，來給你父親多燒點紙錢。讓他在地下也能出手闊綽，不至於為了五斗米去趕著巴結別人。”王姨娘朝我招了招手。

高手在這裡啊！我偷瞄了一眼三叔婆，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卻又不好發作。

我飛快地跑到王姨娘身邊，跪下和她一起燒紙錢。

正在這個時候，門口一陣喧譁。

二嬸連忙奔了出去。

我和王姨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一臉茫然。

過了一會兒，兩個穿著補丁衣服，顫巍巍的老人進了門。

“大老爺，大老爺，你就這樣去了。柱子也隨你去了。我們可怎麼辦啊！”老漢撲在我爹的棺木上，放聲痛哭。

周圍的賓客指指點點，有零星的議論聲傳了過來。

“可憐啊！這老漢的兒子也在這次出事了，聽說家裡媳婦鬧著要回孃家，還要把肚子裡的孩子做掉。”

“這樣不是讓柱子絕後了嗎？”

“聽說二老爺按照出海前籤的協議，賠了一百兩。”

“唉，作孽哦！大家都賭著姜家的船大，抗風浪，出門幾乎都是一帆風順，所以都是象徵性地籤個協議，哪裡知道真出事了。”

我連忙擠進人群。

“我是姜嬈嬈，姜家嫡長女。兩位老人家，可以到後院談一談嗎？”

大約這個名頭確實管用，兩位老人當即就點頭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