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層巒疊嶂層巒疊

果然不出所料，王姨娘和蔓蔓都跟著回了我的寫意居。

這是我自作主張改的名字，其實一看就知道主人是個與世無爭的性子吧！

“嬈嬈，”王姨娘搶著開口，“以前你爹在的時候就說，他希望他的兩個女兒遇得良人，此生順遂。姨娘也不希望你掌管這麼大的姜家，這是個吃人的活兒。可是，下一個掌權者，會怎麼對待你們姐妹呢？”

她憂心忡忡地看了看我和蔓蔓。

天真的蔓蔓問道：“姨娘，難道還不給我們飯吃嗎？我還有很多首飾，再不濟，可以去外祖家啊！”

“你們倆這顏色……”王姨娘沒有說下去，我卻明白她的意思。以我和妹妹的姿色，普通人家根本就護不住我們。我們要麼走到別人不敢肖想的高度，要麼成為權貴的附庸。

“所以你爹爹拼命也要讓姜家成為他說一句話，平江府都要抖三抖的存在。你們外祖，因為你孃的死，已經很多年不和姜家來往了。而且就算他要管，也畢竟是外人，怎麼好插手……”

王姨娘嘆了口氣，眉頭都快皺到一起了。

“二叔是不是想掌家？”我看著王姨娘問道。

“那個位置，除了你們不想，誰不是虎視眈眈呢？”

我起身走到窗戶邊上，看著外面風雨中飄搖的山茶花，難道這也是我的宿命？

爹爹，你告訴我該怎麼辦？

“嬈姐兒，姨娘希望你能想清楚，今後該怎麼走下去。蔓蔓，我們走吧！”

她起身和蔓蔓走了出去。

我目送著她們，夜色漸漸吞沒了她們的身影，像是走向一個茫茫然不知所措的未來。

*****

二叔是在半夜護送著父親的屍身回來的。

看著兒子安詳的面容，祖母幾乎哭昏死過去。

我走上前，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看著這個名叫“父親”的人。

他長得很英朗，是一個很出眾的美男子。

難怪當時我的母親，會放棄進宮為妃的殊榮，選擇和他在一起。

我撫摸上他的臉，冰涼得瘮人。

“爹！”這個在心中藏了許久的名詞終於叫出了口。

“你就這樣走了，讓我和蔓蔓怎麼辦啊！”

那一刻，我忽然無比惶恐。比發現自己穿越時的茫然，有過之而無不及。

畢竟穿越之時，我只是這個異世的一抹孤魂，大不了死一回，說不定還能穿越回去。

可是現在，我還有那個滿心滿眼都是姐姐的蔓蔓，還有那個死了丈夫只有兩個繼女的王姨娘，還有雖不是很喜歡我卻還是願意把家交給我的祖母……

甚至還有父親你的期盼。

你是不是每次出門都要交代後事？每次出門都寫上“若我身故，姜家交與愛女姜嬈嬈。願吾兒姜嬈嬈和姜蔓蔓，此生順遂。”每次都用這沉甸甸的財富，作為你兩個女兒此生最大的保障？

可是父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啊！

“爹爹，你起來，你起來！我和蔓蔓，需要你！我們需要你啊！”

我聽見自己的哭聲響徹整個靈堂，我聽見有人驚呼“大小姐暈過去了！”“快請府醫！”

暈過去了好，暈過去是不是就安心做我的米蟲？暈過去是不是就不用承擔這些責任？暈過去是不是就會發現這一切就是一場夢？

暈過去，一切是不是就會回到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