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短短的兩個月,也不免生出諸多的變故。

祁洛與穆青霜相交,在宮中的時候,穆青霜基本上可以算是寸步不離,祁洛因皇帝的建議,也並不牴觸,久而久之,他們走得越來越近。旁人也基本上認定了穆青霜必定是六殿下未來的妻子,更有甚者,斷言其日後必成皇后。

而國師裴渡,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回到都城一個月之後便向皇帝辭行,說是雲遊去了。國師府中,只留下穆青霜一人。

清水縣那邊,妖邪不知為何突然散去,穆青寒穆青言清醒後安頓難民,千河雲月暫時留在南境,協助穆家兩兄弟降妖伏魔。

另外,兩個月以來,皇帝屢屢生病,身體愈發孱弱,無論大臣還是皇子,皆是憂心忡忡。

同時,大皇子二皇子先後被封為寧王、翊王,前往封地。三皇子祁慎多次受到皇帝召見,協助皇帝處理政務,反而有些冷落了以往視若珍寶的祁洛。祁洛每日宮裡宮外往返,倒也沒太注意到這些問題。

兩個月時間已到,沈暮陽也是時候離開了。沈濟雖然不願,卻也無可奈何,只好尊重沈暮陽的選擇。

祁洛照常到安毅的鋪子裡等沈暮陽,碰巧今天安毅有事不在鋪子裡,祁洛便獨自等在房間裡,無聊時自己翻看著桌上的兵書。

直到申時,沈暮陽遲遲未到,祁洛也久久不肯離開。

酉時,沈暮陽隨安毅一同回來,拉開房門的那一刻,祁洛放下手裡的書,站起身來。

入門二人對視一眼,雙雙看向祁洛。

祁洛見他們一起回來,便猜想沈暮陽或許是與安毅一起辦案去了。

安毅也習慣了這樣的場面,開口道:“鋪子裡還有點事需要我處理的,你們聊。”

隨即轉身離開,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沈暮陽進門,伸手示意祁洛坐下。

沈暮陽坐在她的對面,拿過了剛才祁洛看過的那本兵書。祁洛食指交叉,靜靜看著沈暮陽。

良久,沈暮陽抬眸,正與祁洛對視,她率先開口:“殿下,明天我就該走了。”

“這麼快嗎?”

“我已經在這裡兩個月了,周既延還等著我回去處理軍務。”

“好,一路小心。”

“嗯。”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二人沉默無言。

“我也沒有什麼能給殿下講的了,時間也不早了,我該回去了。”沈暮陽起身道。

祁洛也連忙站起來,“明日我在宮中設宴,你能參加完宴會再走嗎?”

沈暮陽思忖片刻,道:“明天我會去向陛下述職,如果時間尚早,我會去。”

“一言為定!”

祁洛抬手,沈暮陽很默契地與他擊掌。

從安毅的鋪子裡出來,天已經黑了,萬家燈火通明,盡是一派祥和之景。

祁洛沒有多加逗留,直接回宮到了自己殿中,但他不知道的是,穆青霜已經等候多時。

穆青霜的裝扮一如初見,以青綠色為主,只是比過去更加華麗精緻。頭髮上的流蘇微晃,裙襬轉動,她轉過身來,恰巧看見祁洛走進來,面露欣喜之色。

“殿下,你回來了。”

一旁的侍衛看著,也不禁被穆青霜吸引了目光。不容否認的是,她比宮裡所有的女人都要美麗。

“你怎麼在這兒?”祁洛有些詫異地問道。

“見殿下久久不歸,青霜有些擔心。”

祁洛走到殿中與穆青霜面對面,客套回應:“費心了。”

“殿下還未用晚膳吧,青霜陪你用晚膳吧。”穆青霜柔聲道。

“好啊。”祁洛笑著答應下來,這兩個月裡——尤其是第二個月,穆青霜有十次晚膳,八次都是在這裡用的,久而久之,大家都習慣了。

穆青霜照常坐在祁洛對面,“殿下今天是去哪裡了?回來得這麼晚。”

“出去隨便轉了轉。”他伸手拿起一塊糕點,咬了一口,“不過今天確實有點晚了。”

穆青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提起茶壺倒出兩杯水,一杯遞給祁洛。

今天的糕點有點噎,祁洛接過茶杯,送到嘴邊喝了一口。

“暮陽妹妹明天要走了。”穆青霜若無其事地說道,像是在暗示什麼。

祁洛放下茶杯,看向她,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但細細思量一番,穆青霜僅僅是在清水縣與沈暮陽相處過幾天,想來也沒有什麼交情。或許,她已經已經知道了自己每天出宮是去找沈暮陽。

恰好,宮人將飯菜呈上來了。

祁洛接續話題回答道:“聽說了,先吃飯吧。”

殿中寂靜無聲,盤子接觸桌面撞出的微微響聲,都顯得震耳欲聾。穆青霜遲遲不肯動筷,表情有些落寞。

祁洛見狀安慰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穆青霜抬眸定定看著他,祁洛不言,良久,穆青霜問道:“這兩個月殿下日日出宮去,是在躲我嗎?”

祁洛不明所以,笑道:“你怎麼會這麼想呢?”

盈盈淚珠在穆青霜眼睛裡打轉,眼睛上微微紅,嬌俏迷人。

祁洛起身,走到穆青霜身旁給他遞了一塊帕子,玩笑道:“你這樣哭,總感覺是我辜負了你。”

穆青霜的臉慢慢轉紅,她伸手接過帕子,輕輕拭去眼角的淚珠。

祁洛坐回座位,雙手托腮,笑著看她。

穆青霜癟癟嘴,手上攥著帕子再將手放到腿上,滿是怨懟地看向祁洛。

“所以殿下喜歡我嗎?”

“啊?”祁洛心中一顫,不過還是看著她,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你餓嗎?”

祁洛低頭拿起筷子,又看向她,“今天確實很晚了,我都餓了。”他伸筷夾了一片菜送入口中,細細品味著。

穆青霜若有所思,起身行禮。

“青霜冒昧,請殿下恕罪。”

祁洛的視線沒有轉移,手上的行動定住,一時沒有反應。

穆青霜再次行禮,“青霜告退。”

穆青霜轉身就走,步子不大但走得很快,片刻間便從祁洛的視線裡消失。

待到穆青霜離開,祁洛也完全沒有什麼胃口了,他放下筷子,走回寢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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