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比個七
因為走得急，馮英到313病房門口時肚子隱隱作痛。
她捂肚子的動作令跟在身後的林軍心慌，不斷詢問她怎麼樣？
門外的動靜吵到陸嘉棠，她能聽到英子姨還有爸爸媽媽的聲音，但是如同有枷鎖一般醒不過來，就像回憶裡之前二十年的時光能感知周圍一切，卻不能給予他們回饋。
馮英見了血，陳燕又驚又喜，這時候來的新生命為兩家都添了喜氣，她慌亂不安的心因此莫名有了信心。
最後為了穩妥，馮英與陸嘉棠安排在一個房間休養。
歐陽海夫婦與付茗行在剛剛因馮英造成的兵荒馬亂下先回家了。
一下午的時間，有了馮英聊天陪伴，陳燕放鬆了不少，而陸嘉棠記不清自已嘗試了多少次控制眼皮睜開，無果，只好無奈放棄重新嘗試其他地方。
晚上十點馮英已經熟睡，陳燕看看女兒的情況，幫忙揶了被角後躺在兩張病床之間的陪護床上，林軍放心不下懷孕的老婆，陸啟放心不下未醒的女兒，兩個男人硬生生熬到十二點才起身摸黑回去。
時間來到了半夜，她的嘗試有了效果——指尖可以輕微抖動，果然萬事開頭難，不到十分鐘她已經能控制兩側胳膊輕輕抬起。
“yue～”
“yue～”
馮英被迫側身嘔吐，臉憋的通紅，陳燕驚醒幫忙拍背，等馮英緩了不少，她又摻好溫水遞過去。
“唔～”馮英剛抬頭抿了一口水，就看見陸嘉棠半舉起的胳膊，一時忘記把漱口水嚥了下去，驚喜的指著陸嘉棠的方向：“姐，糖糖手……”
陳燕從剛剛就一直背對著陸嘉棠，所以沒有發現，聽到馮英的話，立馬轉過頭撲過去握住女兒的手，輕輕呼喚。
“糖糖，糖糖，好孩子。”
可惜她沒有等來女兒亮晶晶的眼睛。
“姐，找醫生。”馮英掀開被子要去找醫生，但吐的難受渾身稀溜軟掀開被子也移不動腿，只好提醒。
“哎，對對對。你蓋好被子別下來，我去叫，我去叫。”關心則亂，一天都沒什麼反應的女兒抬起胳膊她竟忘了找醫生。
陸嘉棠自然是聽到了，她知叫醫生沒用，同樣也怕陳母聽到醫生沒法子失望，緊握著陳母的手不放阻止離開。
陳母覺得奇怪，耐心哄道：“糖糖乖，鬆開，媽媽找醫生幫你看看。”
女兒依舊緊握，在她提及醫生的時候，手上的力道鬆了又緊了兩次。
“陳姐，咋啦？”
“糖糖不鬆手，她……她好像能聽到咱們講話。”
“糖糖，我是英子姨，你能聽到嗎？”
陸嘉棠沒有鬆開手，握著陳母的手上下小幅度輕晃兩下。
“哎哎哎，能聽到，姐，糖糖聽到了。那她咋不鬆手呢？”
陸嘉棠沒辦法回答，只能一直握緊媽媽的手。
“怎麼了？還沒休息呢？”夜班護士正好巡房開啟房門輕聲詢問。
“護士同志，麻煩您讓值班醫生看看，我們家孩子有反應了。”
護士有些意外，接班時同事重點交接了陸嘉棠的病情，值班醫生也囑咐重點關注。於是走向前從口袋裡掏出棉籤在陸嘉棠腳底板颳了兩下，果然有反應了，她也為其感到高興，對陳母說了兩句寬慰的話便出去找值班醫生了。
沒一會兒，值班醫生過來一番評估，這種情況他也說不準，畢竟白天首診的經驗豐富前輩沒有看出什麼他更不好說，只能回覆陳母是有好轉但具體怎樣要等白天，他只能處理緊急病情。
陳燕失落沒從醫生口中聽到自已想聽的答案，不過好轉也算是好情況了。
待醫生護士出去後，陸嘉棠鬆開了陳母的手，馮英叫了幾聲，陳燕這才回過神。
“陳姐，陳姐，剛剛糖糖想告訴咱們什麼？yue～”
“姐，我這胎孕吐好嚴重，唔...唔...老林脫褲我受苦，回去他不伺候我，我非得剁了他那玩意兒。”
陳燕那邊忙完忙這邊，又被馮英的渾話逗笑，剛剛的失落也消散不少。
“你呀，兒子都多大了還說這渾話，年紀上來懷孕定是辛苦的，等你跟糖糖出院，咱仨每天都吃補品補的健健康康的。”
“呀！姐～”馮英苦著臉賠著笑指了指陸嘉棠。
“咋啦？一驚一乍的！”大半夜的陳燕還真被嚇得一激靈。
“剛剛糖糖不是能聽到嘛，那我說的話……”馮英被曬黑的臉上隱隱透紅。
陸嘉棠：嚶，原來你倆還記得我！
陳燕：……
陸嘉棠短時間內摸索著已經能自由活動手指，右手做出握筆的姿勢在空中比劃。
“姐，你看糖糖手在空中比個七！”
陸嘉棠：欺負人不能開口說話，我這……我這……我這是要寫字啊！！！
她忿忿在空中繼續比劃寫字，陳母立刻明白她的意思，詢問道。
“糖糖，你要寫字是不是？”
不等女兒回答，陳母從床頭櫃抽屜裡取出紙筆，將筆塞進陸嘉棠手中，自已舉著本子讓她方便寫字。
因為看不見，陸嘉棠根據感覺寫出來的字陳母馮英研究了好一會兒才按照筆順拼湊出來寫的字。
“回家、明午好、信我”。
她二人對視一眼，馮英開口：“糖糖你是說，你明天中午會康復嗎？”
陸嘉棠又寫下“是”字，黑色水筆扭曲的字在陳母腦海爆炸出彩色，欣喜溢於言表，把著馮英的胳膊抖著唇擠出：“好，好。”
糖糖身上發生的事不能用科學解釋，身為母親她信她的。
“yue～”馮英又開始了，吐的七葷八素嘴發麻，也沒忘記罵林軍幾句。
陸嘉棠自已都沒發覺她的嘴角能扯出弧度了。
此刻真好，她不再被困於軀體，她能對家人對親朋回應自已的愛意，那二十年的缺失的時光就讓她日後慢慢補償。
至於浮現的記憶碎片……她還是想不起來完整的。
折騰半宿，卸下負擔的陳燕和被孕吐折磨的馮英終於睡著了，陸嘉棠依然在控制身體，準確來說是適應身體，她不想令家人失望。
第二天陸啟林軍訓練完提著飯菜水果透過病房門的小窗看見裡頭三人都躺著，躡手躡腳進來放好東西，又拿起暖壺出去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