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窈娘這一覺睡得極沉。

她甫一睜眼,便見天已盡黑,房內點著燈燭,分外安靜。

宿醉方醒,她只覺頭有些疼。

可方一清醒過來,她便想起自己醉酒後的樁樁件件,只覺沒臉見人了!

那般酸甜如果飲的酒,自己竟也一杯便倒,已是極為丟臉。

更何況自己醉酒後的那些荒唐事!

顧窈娘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明明記得分明,好似頭腦清醒,那些行為卻好似不聽自己控制般。每一樁事都記得分明,當時卻控制不了自己的言行。

當真是丟人死了!

自己還同盧照安說那般話,當真是……自己與他很熟嗎?他一定覺得自己腦子有毛病吧?

還有巧娘!自己怎會抱著巧娘絮絮叨叨哭哭啼啼呢?

來朔京不過第二日,便哭了兩場。顧窈娘只覺自己當真是糊塗了,情願一直醒不過來才好。她只覺疼更疼了。

碧桃進屋繞過屏風,看見窈娘坐在榻上,驚喜道:“娘子醒了!”

顧行之的聲音從屏風另一側傳來,語氣中充滿揶揄:“小窈娘,喝酒的滋味如何?”

窈娘只覺又羞又惱,揚聲朝著顧行之道:“二叔日日宴飲,難不成沒喝醉過?偏生來笑話我!”

屏風外傳來男子哈哈大笑之聲。

窈娘不由氣結。

又聽巧娘聲音傳來:“我能進來嗎?”

窈娘連忙答允,示意碧桃將外裳拿過來自己穿上。

巧娘繞過屏風,見碧桃正替窈娘手忙腳亂穿著外裳,含笑上前幫忙穿好衣服。

她笑著說:“看樣子,是當真睡醒了。”

此時窈娘已坐在繡凳上,由著碧桃替她將長髮簡單束起。她聞言佯作惱怒,轉頭瞪了巧娘一眼,偏又扯到了頭髮,不由“嘶”了一聲。

顧行之不知發生了何事,聽見這聲音,便問道:“怎麼了?可是頭疼。”

顧窈娘當然頭疼!不僅是宿醉後的頭疼,更是羞惱的頭疼。

可她偏又不好意思承認,只道無事,看得巧娘又是捂嘴偷笑。

待得梳洗好走出屏風,顧行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神充滿戲謔,看得窈娘不由又是一陣不自在。

見窈娘又要惱了,顧行之才道:“走吧,去前廳用飯。”

他聽說窈娘在醉月樓一杯便醉倒時,其實十分著急。本有些責怪巧娘放任她喝酒,轉念一想,任是誰也難想到那般酒釀,卻也能令人一杯即醉。

腦子裡轉過了彎,心中便只剩好笑。

顧行之回覆後便一直守在窈娘房外,現在見她醒了才算真正放下心來。

後廚早已備好了飯菜一直溫著,幾人到了飯廳,飯菜早已擺好在了桌上。

一路上,顧行之反覆叮囑窈娘往後出門不可飲酒、要愛惜自身云云。

顧窈娘都未反駁,紅著臉一一應下。她初次飲酒,當真不知自己酒量如此不濟,此番丟臉只覺無臉見人。

待得幾人坐下,窈娘隨口問道:“今日那個言語放浪的公子,也是盧家的?”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她又道:“倒是和他家二哥一點都不同。”

“他的二哥?”顧行之一時不知顧窈娘說的是誰。

巧娘見狀道:“盧照安盧老闆。今日盧小公子叫他‘二哥’。”

又笑道:“我們窈娘雖說是喝醉了,腦子倒是清醒著,記得這般清楚。”

顧窈娘不由又是一陣臉紅。

她忸怩一番,終究還是問出了口。

“今日之事多虧了盧二公子。二叔,咱們需不需要送一份謝禮過去?”

窈娘睡著時,巧娘將今日發生之事都一一向顧行之說了。顧行之自是知道,今日若非盧照安,窈娘怕是還得吃虧。

顧行之聞言一挑眉,誇道:“行事倒是穩妥。”

窈娘不免面現得意,可回味起來,二叔是否將“穩妥”咬得重了些?

見她面色精彩紛呈,顧行之也不再逗她。

他一邊給窈娘夾菜,一邊道:“盧家那邊你不用管,我會命人備上禮送過去的。”

見窈娘沒有異議,嘴上吃得歡實,顧行之也跟著心情愉悅起來。

顧行之見窈娘吃得歡實,便又問道:“今日在醉月樓用飯,感覺如何?”

窈娘聞言,歇下了筷子。她眼眸中閃動著光彩,興奮道:“二叔!我知道為什麼旁人總說醉月樓實惠了!”

顧行之一訝。今日在醉月樓中的見聞,巧娘自是事無鉅細稟告於他。可據巧娘所言,醉月樓定價不僅不比金玉樓便宜,甚至還貴上一些。便是今日掌櫃將零頭抹了,所花費的銀錢也不過與金玉樓相當之數。

在窈娘醒來之前,他與巧娘亦是對此不明所以。莫非醉月樓比金玉樓接待的客人更金貴些、更有錢些,才會覺得醉月樓實惠?

他們百思不得其解。

窈娘開口道:“他們定價高,可他們掌櫃的會在結賬時將零頭抹了,給些實惠。客人自也會覺得受了實惠。”

顧行之狐疑:“可即使結賬時得了便宜,所花銀錢也不必在金玉樓少,為何他們還會覺得醉月樓比金玉樓實惠?”

窈娘斟酌了一下語言,方才開口:“二叔,巧娘姐姐,你們是不是已經許久沒有講過價了?”

顧行之和巧娘二人齊齊一呆。

他們平日裡忙,本就沒什麼時間自己親自去買東西,便是偶有自己上商行或是酒樓消費,不是直接記賬,便是不問價錢直接給錢。

何曾講過價?沒得跌了身份。

窈娘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便得意一笑。

“我平日裡去鋪子裡買東西,便會同掌櫃講價。”

她見巧娘手中拿的絹扇,便隨手拿過來舉例:

“便是這樣的絹扇。同樣的兩把絹扇,第一個鋪子叫價一兩二錢銀子,但我若是講價,掌櫃也肯一兩銀子賣與我;第二個鋪子掌櫃本就只要一兩銀子,可他分文不少。”

窈娘朝二人看去。問道:“你們說,我會買哪一家鋪子的絹扇?”

巧娘脫口而出:“當然是第一家鋪子!”

顧行之只覺莫名:“既是一樣的扇子,又都能一兩銀子買到,在哪一家買,不都一樣麼?”

他不耐補充:“若是我,便在第二個鋪子買,省得我再回第一個鋪子,那掌櫃在坐地起價,不肯一兩銀子賣給我了。”

巧娘道:“那怎能一樣!同樣的絹扇,看起來雖是都差不離,可用料、做工、顏色,哪一樣不得花心思?第一家掌櫃既敢定一兩二錢的價,必然有他的過人之處。”

見顧行之又要開口反駁,窈娘連忙道:“巧娘姐姐說得有理!”

顧行之不滿:“如何有理!都說了是一樣的,怎的有要考慮繡工配色的差別了!”

窈娘高深莫測地道:“如今二叔是知道兩家鋪子的貨是一樣的。可您若是自己去鋪子裡買,掌櫃可會這般告訴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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