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雕樑畫棟,殿宇憧憧。

在長長遊廊中走了有一陣子,一行人才到了花廳。

瑞寧公主端坐在上首,正捧著手中的金絲玳瑁白玉茶盅細細品著。

下首卻是坐著一個顧窈娘如何也未想到的人——盧照安。

方才只見盧景安,未見盧照安,便猜測許是有事去了別處。卻不想竟是在此地。

盧照安亦是坐著,安靜地呷著茶盅裡的茶湯。

琳琅與碧桃留在了花廳外

見窈娘入內,瑞寧公主與盧照安皆是放下了手中的茶盅,向她這邊看來。

盧照安仍舊是面無波瀾,輕輕向窈娘點了點頭,便算是見了禮。

窈娘叉手屈膝向瑞寧公主行禮,瑞寧公主並未像往前幾次那樣,不待她行全便免了禮。

瑞寧公主端正坐在上首,受了窈孃的全禮。又定定注視著窈娘,等了片刻,方才叫了起。

饒是窈娘再如何遲鈍,也感覺出了不對。

瑞寧公主向來並不端著公主的架子,今日花宴前對自己仍是禮遇有加,甚至還託了王芷蘭和謝丹秋相陪。

可此時卻並不掩飾地向她釋放著高位者的威壓。

顧窈娘有些無措,也有些迷茫。

她在心下思索著這中間發生了何事,突然一個想法在腦中綻開!

謝丹秋!

自窈娘回到宴席,便沒有見到謝丹秋,也未見秦毓秀回席上,而自己與秦毓秀髮生爭執的目擊者之一——盧照安盧公子,正施施然坐在花廳中喝著茶。

莫不是瑞寧公主已經知曉了?

可即便是知曉了,難道還能不問青紅皂白便冤枉自己嗎?

在顧窈娘心中,瑞寧公主平易近人、睿智明理,且因著她的原因,世間多少女子如今受到福澤。

瑞寧公主不該是一個以勢壓人的武斷之人。

她不免有些委屈。

瑞寧公主見顧窈娘似是不解,便開口問道:

“窈娘,你今日離席,去了何處?”

顧窈娘聽瑞寧公主仍是喚著自己閨名,心下略定了定。

她抬眼看了一眼盧照安。盧照安仍是面無波瀾,見她看過來,幾不可察地衝她點了點頭。

也不知窈娘是否留意到。

她小心開口道:“我酒量不好,今日貪嘴嚐了些桃花釀,頭有些暈,便離了席,走到了景苑西邊的河邊。”

窈娘小心地覷著瑞寧公主的臉色,見她依舊無喜無怒,只是靜靜聽著,不由心下忐忑。

盧照安見顧窈娘猶豫著,沒有往下說,便好心提醒道:“可遇見了什麼人?”

窈娘不料他會開口,聽了此言心中有了數,大抵是瑞寧公主已經知曉了發生的事。

便也不再吞吞吐吐,索性不再隱瞞,將遇到秦毓秀二人發生爭執、自己又傷了秦毓秀的事一股腦說了出來。

只是隱去了從前二人有過婚約之事,也未提及談話內容,只是用“有了口角”匆匆一筆帶過。

瑞寧公主指尖輕叩桌面,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問道:

“你可知道,秦大人方才說是突發惡疾,中途便離席了。阿秋聽說了,也帶著人跟去了他府上。”

顧窈娘愕然。

突發惡疾?也真是虧得秦毓秀想得出來。

看來那時自己下手是有些狠了。不過那也是他活該!

窈娘面上有些訕訕:“我可只踢了一下……”

瑞寧公主突然聲色俱厲喝道:“你在我府裡,便敢傷了從六品的翰林院編撰,還有什麼你不敢的!窈娘,你好大的膽子!”

盧照安未曾料到瑞寧公主會突然盛怒,一向平穩的面上不由也露出訝然。卻也並未多話,仍舊穩穩坐在椅子上。

顧窈娘卻是被嚇了一跳。

她今日本就因秦毓秀之事受了氣,事後雖遇上盧景安,心情好上一些,卻到底算不得高興。

如今又被她素日裡認為有些親近的瑞寧公主如此喝罵,心中不由又是害怕、又是委屈。

她見瑞寧公主似是當真生了怒,有些手足無措,連忙從座上起身,跪到了花廳中央。

到朔京以來,窈娘還未曾受到過真正的刁難。甚至都算不得什麼小磨難,最大的挫折便是秦毓秀。

如今她分明不認為自己是錯了,錯的分明是秦毓秀,自己不過是迫不得已的反擊。卻因為自己傷了秦毓秀,傷了這位已在翰林院任職的負心人,只能跪下請求上位者寬恕。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權力的駭人。

從前所堅守的“對邊是對、錯便是錯”,好似到了皇室至尊跟前,毫無意義。只要還知道害怕、還想要好好活著,便不可能當真無所畏懼,只能收起自己的稜角和鋒芒。

卻到底是不甘心不做任何辯解,便認下這個錯。

窈娘大著膽子道:“我雖傷了秦大人,可卻是秦大人先要傷我,我不過掙脫不得,無奈之下的反擊之舉。”

她懇切道:“公主,難不成就因為他是新科狀元,是聖人欽點的翰林院修撰,他要傷我,我便只能受著嗎?”

她抬起頭,望向瑞寧公主。

瑞寧公主坐在上首,燭火明滅,幽微的光暈打在她臉上,看不真切面容,似是不為所動。

盧照安在一旁看著顧窈娘。

他見過她好多樣子。迷糊柔軟的樣子,慧黠機敏的樣子,還有如今,委屈但倔強的樣子。

此時她應當是覺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可是瑞寧,這個她信賴的、尊敬的,公主。卻不問緣由,便開始指責她。

雖然知道內裡緣由,他卻依舊有些不忍。

盧照安開口道:“你與秦大人此前可有恩怨?今日又為何會與他爭執?若是有何隱情,便講出來。公主必不會冤枉你。”

他像是在質問,實際卻是在提醒窈娘。

若是有委屈,便說出來。不要害怕,瑞寧公主不會不辨黑白。

瑞寧公主聞言睨了他一眼,並未開口說話,又轉頭看著窈娘。

窈娘心中十分掙扎。

她害怕,若是將自己與秦毓秀從前的婚約說了出來,顧家將會是何境地。

會不會因為秦毓秀對聖人的欺騙,讓顧家遭受無妄之災?

可若是不提婚約,又能用什麼理由,將今日與秦毓秀的衝突圓過去?

她只抿著唇,猶豫著沒有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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