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逢休沐日,顧窈娘應瑞寧公主之邀,到公主府賞春。
初春時節並不暖和,桌席沒有設在像涼亭和花園這樣,能吹到風的地方。而是設在了暖閣裡。
這次瑞寧公主並沒有請太多人,只有王芷蘭和顧窈娘,再添一個還未到的謝丹秋。
便是一場小姐妹之間的聚會。
顧窈娘猶記得第一次來公主府時,是謝丹秋和王芷蘭在一旁陪著她,緩解了她初來乍到的侷促。
如今幾人已是好友,再回想初見時的場景,不由有些唏噓。
公主府迴廊蜿蜒,廊庭錯落,三人也沒有拘在暖閣裡,帶著人擁簇著,走在庭院裡。
庭院裡已經蒼翠,精心飼育的花朵有的已經吐蕊,已然能夠看出春日來臨的氣息。
顧窈娘一邊走著,一邊無意識地看著廊廡上方精美的雕繪,在心中感慨公主府當年營造時,這精巧的手藝。
“幾時了?阿秋怎的現在還沒到?”
顧窈娘忽聽瑞寧公主嗔怪道。
琳琅一直在後面不遠不近地跟著,聽見瑞寧公主發問,急忙上前一步答道:“回公主,已經午時正了。”
瑞寧公主撫弄花枝的手指一頓,今日帖子明明說好的巳時,這樣家中有長輩的,也都能在給長輩請安後過來,在公主府一同用午膳。
謝丹秋是幾人中唯一成婚的人,出門不如閨閣時方便,倒也尋常。
但也不至於遲到一個時辰吧!
她不知謝丹秋是否遇上了麻煩,面上不由閃過憂色。
“秦家那邊可有差人過來?”
琳琅並未得到門房那邊的訊息,有聽說謝家來人,只屈膝道:“奴婢差人去門房看看。”
說罷,轉頭讓底下小丫鬟去跑腿了。
顧窈娘安慰道:“許是家裡有事耽擱了。”
王芷蘭也有些憂慮,聽顧窈娘開口,遲疑著道:“表姐從前不遲到的,便是有事耽擱,也會遣人來送個信。也不知是不是那個老妖婆又給她氣受了。”
三人默然。
上次趙瑤和顧窈娘將謝丹秋約出來,謝丹秋說自已回去自會處理。二人想著,便是再如何親密,這也是謝丹秋自已的家務事,她們倒也不便插手。
之後謝丹秋沒有再提,她們便也沒有問。
左右謝丹秋只會受些氣,料想秦家也不敢當真害了她。受些氣也好,便能想通了,也便能狠下心了。
若是她們好友之間插了手,怕是反而不好。
“阿秋現在……”
瑞寧公主想要問問王芷蘭,畢竟她們表姐妹,或許知道更多訊息?
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問什麼呢?和離了嗎?
顯然是沒有的。不然她也不會不知道。
王芷蘭先嘆了口氣,才緩緩開口:“聽說最近鬧得更兇了。前段時間,歲考的榜不是出來了嗎?表姐榜上有名,我們都很高興。
但秦家那邊越發鬧得兇了。秦家老太太不喜歡小萱萱,卻非要說表姐既然要專心備考,便是沒什麼時間帶萱兒了,非要把萱兒帶去她房裡。
表姐每日懸心,溫書也沒法專心,卻又耐不住那老太太說的冠冕堂皇的。”
王芷蘭顯然也是很不喜歡秦家老太太。
也是,她們本就姐妹,關係素來親厚,看得也比旁人多些。
“本以為是一樁好姻緣,沒想到竟會走到這樣。若是表姐不考科舉,怕是也沒有這麼多事。”
“阿晗!你怎能這般想!”
瑞寧公主有些責怪。
“阿秋想要有自已的仕途,她沒有做錯任何事。秦家不願讓她掙脫樊籠,那是秦家的人有錯!怎能怪阿秋!”
王芷蘭有些愣。可是女子不都是先顧好了家裡,才能出外打拼的麼?
她求助地看著顧窈娘。
顧窈娘只作不見,並未說話。
王芷蘭方才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似是有些怨她。她自不便開口。
王芷蘭與謝丹秋十幾年的姐妹之誼,與自已自是無法可比。會怨上自已,倒也情理之中,沒什麼生氣的。
只是她也如瑞寧公主一般的想法,自也不可能此時幫著王芷蘭說話。
氣氛一時有些僵滯。
此時,方才去門房問話的小丫鬟也回來了,走到琳琅的身邊,附在耳邊低低耳語了幾句。
琳琅走到瑞寧公主面前,輕輕搖了搖頭。
王芷蘭和顧窈娘面色不由也凝重了些。
瑞寧公主一怒:“肯定是那老妖婆又變著法子不讓阿秋出門!真是反了天了,來我公主府她也敢攔!琳琅!”
琳琅連忙沉聲應“是”。
“你帶人去秦家看看,是怎麼個事。問問看,是不是還要我親自去秦家接人,才能將他們家狀元夫人請出門來!”
琳琅應聲出門,顧窈娘見瑞寧公主仍是氣不順,安慰道:“且先等等吧。”
一時間三人都沒有了說笑的心情,回到了暖閣裡,坐著喝茶等著。
暖格外傳來噔噔的腳步聲,跑得有些急。
“這般快?莫非是路上便已經遇到了表姐?”
王芷蘭欣喜地站起身來,迎向門外。
進來的卻是一個衣衫跑得有些凌亂的老僕,並不像公主府上之人。
顧窈娘見了來人,變了臉色。
“忠叔?你怎麼來了!”
瑞寧公主和王芷蘭見顧窈娘神情,知道事有蹊蹺,對視一眼,暗歎——怎麼事情還都趕到一處了!
“娘子!快些回家吧!家裡出大事了!”
忠叔也顧不得禮數,匆匆行了一禮,便朝顧窈娘急道。
“何事?可是二叔?”
顧窈娘也是一陣慌亂。何事見忠叔這般著急過?莫非是二叔出事了?
忠叔忙截斷她的話:“二爺無事,家裡出事了。娘子……”
顧窈娘為難地看著瑞寧公主和王芷蘭。她也擔心謝丹秋,如今還不知道訊息,有些放不下。
瑞寧公主和王芷蘭催促道:“你快些回去!沒事。有什麼事,我們給你送信。”
見顧窈娘糾結不已,瑞寧公主伸手一推:“快去吧!有我坐鎮,還不放心?”
顧窈娘這才帶著忠叔快步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