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高懸,一夜安眠。
到了第二日,顧窈娘才算是真正知道了,盧照安反覆確認自已與他是否已是朋友的真正含義。
經過一夜安枕,窈娘神采奕奕,來到了金玉樓。
今日算得上是金玉樓新開業後,正式營業的第二日。
顧窈娘一邊喜滋滋地算著給家裡的書信何時能到,顧平生又何時能夠來到朔京。
一邊盤算著金玉樓往後的發展方向,走進了樓中。
在巧孃的影響下,顧窈娘最近也愛上了各類花香。與巧娘不同,顧窈娘最愛的乃是南蠻的小花茉莉香。只幾滴,便價值百金。
香味清幽,經久不散。顧窈娘尋了軟木做了香片,佩在荷包中。所過之處香風淡淡,並不如何奪人,卻也忽略不得。
她到金玉樓時,樓中已有些客人了。
客人們對這個將金玉樓的規矩改得大不相同的東家十分好奇,見了她紛紛打起了招呼。
顧窈娘一一笑著回禮,向樓上走去。
蘇掌櫃小聲對她道:“東家,有人在樓上等你。”
他面色有些古怪。
顧窈娘停了下來,問道:“誰?”
蘇掌櫃剛要開口,嘴才張了一半,便聽樓上有人道:“是我。”
顧窈娘抬頭向上看去。盧照安今日著了深紫色長袍,襯得整個人越發面冠如玉。
他站在雅間門口,笑著向顧窈娘看來。
日光在他身後,將他的輪廓勾勒出一道金色的光影。
顧窈娘先是一愣,而後禮貌地笑了:“盧老闆來了。”
她說著,迎向上走去。
盧照安側開身,將顧窈娘迎進了雅間內。見顧窈娘坐定,盧照安自已動手關上了門,方才開口道:“窈娘如今,還是見外。”
窈娘有些不解,卻又明白過來,盧照安這是在說她仍舊喚著他盧老闆。
她對於盧照安如此固執甚至有些偏執的想法,有些莫名,也覺得有些好笑。
卻還是笑著坐下,問道:“那瑾川,今日來金玉樓,是作何?”
她故意說得有些陰陽怪氣,好似好友調笑一般,來驅散心中那種奇怪的感覺。
盧照安似乎對她叫他瑾川頗為滿意,為她斟了一杯茶,遞到她手裡,道:“我想來同你談筆生意。”
窈娘微訝:“談什麼生意?”
盧照安微微一笑:“自然是賺錢的生意。”
見窈娘似是有翻白眼的徵兆,盧照安連忙道:“我想買金腿酥。”
顧窈娘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拿了銀子來,買便是了。樓下檔口有售。”
又慢悠悠補充道:“明年。”
盧照安也不急:“正是如此,我才來與你談嘛。若是你肯將金腿酥賣我,我以雙倍的銀子,與你定下。如何?”
顧窈娘搖頭:“不是我不肯賣你。是我昨日已經說過,我們金玉樓的金腿酥,昨天賣完,便沒了。若是昨日沒有買到,便只能等明年了。”
她看向盧照安,並未掩飾心中的戒備:“你在商場多年,不會不知我的用意。若是金玉樓不賣時,你們醉月樓在賣,那我明年必不會如今年中秋那般火爆了。”
盧照安十分誠懇:“所以我才願意以雙倍之數購買。”
顧窈娘依舊搖頭:“那也不成。這是金玉樓重開第一個新品,我留著有用。我不能答應你。”
“那三倍!”
“三倍也不成。盧……瑾川,我說了明年才賣,這期間便不會再做。”
盧照安面上現出受傷之色:“窈娘,我們不是朋友麼?”
一向冷然的面上流露出受傷的神情,顯得有些可憐巴巴。顧窈娘本就因為盧照安昨日的傾訴,心中對眼前之人有些憐惜,見此情狀,不由心中升起一絲自責。
她脫口道:“金腿酥不行,但我們往後每月十五應當都會推出新點心,倒是可以賣與你。”
盧照安眼中大亮,生怕顧窈娘反悔般,快速介面道:“好!”
顧窈娘一滯,狐疑地看向盧照安。這個奸商莫不是在給自已設套吧!
站在一旁的阿福看見顧窈娘這副神情,在心中吶喊——顧娘子!你可算看明白了!
自家公子,表面上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實際上為了做成一筆生意,可是什麼都能做的!
當然,對不同的人,用的招數倒也是不一樣的。
平常……他們公子還是一個正經人的。
顧娘子,大抵是不一樣的。
畢竟,能夠讓盧照安放下心防,能夠開口調笑的人,屬實是沒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