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窈娘拒絕後,慶王已經許久沒有來金玉樓用飯了。

顧窈娘忐忑的心漸漸安寧了下來。

朔京城繁華依舊,金玉樓的生意越來越好,客人們熟悉了金玉樓的運作,每月的初一十五兩日總是格外火爆。

瑞寧公主籌備的女學已經落成,正在四處尋先生。顧窈娘在其中出了很大力氣,尤其是銀子。

二人一同給這個全新的書院起了個名字,叫作“玉琢書院”。女子如璞玉,待雕琢而成,必將呈現出傲人的光芒。

聖人對此頗為讚賞,永安殿內,瑞寧公主跪在榻前,為貞隆帝細心地揉捏著小腿。

貞隆帝慈愛地看著眼前的女兒:“你何必親自來。讓下頭人做便是了。”

瑞寧公主去過一旁的藥酒滴在手心,雙手合十搓熱,又將雙手敷在父親的關節上,方才抬頭笑著回道:“底下人哪有女兒知道分寸。阿爹,這可是我特意與一個江湖郎中學到的推拿手法,對您的足痺特別管用。”

看著女兒因為日日揉搓藥酒,而有些粗糙發黃的雙手,貞隆帝十分受用,卻又很是心疼,嘆了口氣:“這群沒用的太醫!”

瑞寧公主笑了:“他們哪是沒用!還不是您自已受不得這個味道,若不是我,您肯讓誰日日將這些東西弄到您身上?還不得被您讓登保公公給拖出去打板子?”

貞隆帝嗔了她一眼,不再說話,注視著她重複著揉搓、敷貼的動作,然後將藥酒收起,換了小宮女打水淨手。

他心疼道:“南邊進貢的玫瑰露和珍珠霜都沒用嗎?”

他努努嘴,看著瑞寧公主發黃的掌心。原本玉指纖纖,只是掌中卻有些黃黑。

瑞寧公主不在意地虛虛握了握拳:“想來也是需要經年的功夫。阿爹你就別想這個了。”

貞隆帝朝她招了招手,瑞寧公主到了榻邊跪坐下來,如同小時候一般伏在貞隆帝膝上。

貞隆帝慈愛地撫摸著她的長髮,問道:“最近可是累了?我看你都瘦了一圈。”

瑞寧公主倏地直起了身,雙手在自已腰身上摸了摸,方才又趴回老父親的膝頭:“哪有!阿爹淨瞎說。”

她聲音嬌嬌軟軟,與平日裡朝堂上堅毅的樣子判若兩人。

貞隆帝哈哈大笑,又問了她最近的飲食起居如何如何,瑞寧公主都一一回了。

聖人莞爾,眉眼慈和:“我家瑤瑤長大了。朝中可有你看得上的才俊啊?”

瑞寧公主突地坐起,語氣憤憤:“阿爹!說了不催我嫁人的!”

貞隆帝無辜地眨眨眼:“何時催你了?不就是問問嗎?就問問而已。”

瑞寧公主噘著嘴,不肯搭理他。

他將臉一板,佯怒道:“你虛歲都二十三了!轉眼就三十了。你看看,阿秋比你還小些,都生孩子了!你呢?就算是催催,也正常!”

謝丹秋在五月底早產生下了一個女兒,孩子香香軟軟的很是可愛,好友都送了賀禮過去,就連顧窈娘,雖是人不便去到秦家,也都託瑞寧公主送了一份賀禮。

謝侯進宮陪聖人下棋時,明裡暗裡不止一次炫耀過這個外孫女的可愛,搞得他十分眼饞。

他可是天子啊!臣子有的東西,他怎麼能沒有呢?

瑞寧公主氣急敗壞:“阿爹我才剛過了二十一歲生辰!就算是虛歲,哪有您這麼虛的!”

站起身作勢便要行禮告退。

“給我站住!說不得你了是嗎!”

貞隆帝想要站起身,卻又好似腳下吃痛,身形搖晃了一下,瑞寧公主連忙扶住了他。他趁機便拽著瑞寧公主又在榻邊坐下。

看著毫無皇帝形象可言的老父親,瑞寧公主十分無奈。

“阿爹,您讓我參政的。我如今在戶部觀政,又在籌備玉琢書院,哪有空成親生孩子?您這不是難為我嗎?”

“那便不去了。”

“什麼不去了?不去哪了?”瑞寧公主的聲音陡然拔高,“阿爹!你是不是後悔了!不肯讓我做事了!我就知道,男人就是靠不住,便是你也不例外!”

全天下恐怕也就只有趙瑤一人敢與貞隆帝這麼說話了。

“男人就是靠不住”這句話是顧窈娘說的,她覺得頗為有理,一不留神便說了出來。

貞隆帝啼笑皆非:“我還什麼都沒說呢。”

他先哄著瑞寧公主坐下來,方才肅容問道:“還未問你,玉琢書院如今如何了?”

見說起了正事,瑞寧公主遂也沉眸斂容答道:“如今校舍已經修整好,先生還在尋,課業體系,兒正在制定。想是再過些日子,便能接收學生了。”

貞隆帝點點頭:“做得不錯。我本想由戶部撥款,可那幾個老傢伙日日哭窮,便只能委屈你了。好在有盧家那小子,和顧家給你出力。

如今這樣也好,既不是官學,你便算得上是山長,書院中學什麼、怎麼學,都是你說了算。也不用聽那些老東西多嘴。”

瑞寧公主聽得偷笑。誰能想到聖人背地裡,便是如此說那些與他意見相左的朝廷重臣呢?

她斂目應是,貞隆帝又問道:“可還記得,你我父女二人,想要做女學,是為了什麼?”

“是為了讓女子能夠有一技之長,能夠學到經國之道,能夠在世上除去嫁人生子,還能有旁的路可選。”

瑞寧公主沉聲答道。

貞隆帝看著她:“很好。朝堂之上,我來擔,可如何讓那些女子,願意走到你的書院中,學習你想要教授的東西,阿爹便都放手給你了。”

瑞寧公主堅定應下,卻又猶疑著開口:“阿爹,我有話想問。”

“想問便問。”

“您為何會教我這些?”

為何,會願意她學著理政?為何從不教她三從四德?為何,會允許她如世間所有男子一般放肆生長?

貞隆帝一愣,卻又笑了:“因為你是我的掌上明珠啊。”

直到永安殿的殿門外再也看不見趙瑤的身影,貞隆帝才怔忡著回神。

為何麼?

因為他見過太多女子的爭鬥,在四方天地間互相傾軋,既是無妄,又是必然。

那麼多嬌花,原本應當恣意綻放,卻毫不自知,活著似是隻為攀援,最終匆匆凋零。

若是他的掌上明珠,能有不同的廣闊天地,那是不是一切會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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