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出來時一抬眼,源源不斷地水流往墓裡湧動,沒兩下所有人的衣服都溼了個乾淨。

離開了潮溼惡臭的環境,我頭一次覺得世界的空氣是這麼的清新脫俗,我抬起頭伸了個懶腰看著湛藍的天空深深的吸一口氣,真舒適!

沒曾想手用力過猛手臂上的紗布隨風散落,緩緩隨著飄在河面隨著水流流入墓穴。

我低下頭看著不知何時已經佈滿黑線的手臂,在墓裡時我就已經察覺到了毒素的擴散,沒想到已經擴了那麼多了啊。

右手在毒素的麻痺下我似乎感受到了一陣電流,抬起來時會不受我控制的顫抖,我知道這是漸漸失去知覺的前兆。

“怎麼會這樣?”耳畔響起孫勐擔憂的驚呼,我扭頭看見他滿臉擔憂地朝我靠近。他的眉宇間寫滿了關切,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慌張,似乎想要從我的臉上找到答案。 我努力想要擠出一絲微笑,告訴他我沒事,可舌頭不聽使喚,話到嘴邊我失去了意識。

我感覺自已的身體變得越來越沉重,我彷彿置身於一片黑暗之中,沒有一絲光亮,也沒有一點聲音,隨時都會沉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於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孫勐焦急的面容和一雙緊握著我的手。

他見我醒來,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如釋重負的笑容。“你終於醒了,嚇到我了。”他輕聲說道,像是害怕聲音將我撕碎。聲音中充滿了後怕和慶幸。

我努力地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想要說些什麼,可嗓子卻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發不出一絲聲音。他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連忙拿來一瓶水擰開,遞到我的嘴邊。我感激地喝了一口,才感覺喉嚨好受了一些。“謝謝。”

聲一出,我不敢相信這是我的聲音,沙啞的像是鴨子嗓般難聽。

這時我才注意到外面的天已經泛黑,而我們是在行駛的車上,我一愣,時間銜接不上竟然有些恍惚,“我睡了多久了?”

“老闆你已經暈了快四個小時了。”陳漫婷的聲音插來,“你都不知道你倒下去的時候臉色有多恐怖,我們還以為你醒不過來呢。”

“嗯。”我應了一聲。

孫勐轉頭看向陳漫婷,神色複雜,好半天才緩緩道:“你真會說話。”

陳漫婷靦腆一笑,“還行吧。”

我低頭看了眼手臂,傷口已經被重新包紮,試著動了動,已經沒了麻木感,不由得詫異,“我的毒是散了嗎?”

孫勐點頭,“嗯,蘇雅在墓裡找到了解藥。”

我下意識四處看了看,才發現蘇雅就坐在副駕駛,低著頭看著自已的手一言不發。

“蘇雅。”我喚了一聲,她轉頭看我,眼底有些淡漠,似乎沒什麼情緒,我朝她笑了笑,“謝謝你。”

她頷首表示知道後回頭繼續盯著自已的手瞧。

她太不對勁, 該不會在墓裡被嚇出問題了吧?我有些遲疑,想了半天還是問道:“蘇雅,你,沒事吧?”

她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似乎不明白我為什麼要問她有沒有事,沉默了會兒才說道:“我沒事。”

這麼看來是我多慮了,興許她只是單純的心情不好。

我們去了趟醫院才回的家,只是有一點我異常驚訝,站在電梯裡我看著一旁的蘇雅滿臉疑惑,我下車的時候她還在車上坐著,結果我剛摁電梯就從電梯門的反光裡看見她就跟在我身後,並且跟著我進了電梯。“你家也在這嗎?”原以為同一座城市的機率已經很小了,沒想到還能同一棟樓。

蘇雅沉默的搖頭。

我的疑惑更大,“那你……”

她緊抿著嘴,終於在電梯到達樓層的那一刻開口,“我沒有家。”

瞬間,萬千思緒在我腦海中盤旋,什麼意思?沒有家聽著確實可憐,可她還有學校啊,難不成是想要跟我回家?

我不理解,我一個大男人,要跟也是跟陳漫婷,跟著我她也不怕遇上壞人。

我出電梯她也跟著出了電梯,我看著她微皺起眉頭委婉道:“你應該的回學校上課了吧?我家只有我一個大男人,你跟著我回家傳出去對你名聲多不好,這樣不太合適。”

她卻很幽幽的看著我,答非所問:“他同意的。”

“什麼?”我不解。“什麼他同意的?你在說誰?”

蘇雅沒有再回我,只是仰著頭低垂著眼與我對視。

王藝的名字浮現在了我的腦海,我黑下臉,十有八九就是他了,他最愛開玩笑,一定是蘇雅跟他說自已沒地方住,他就告訴蘇雅來我這。

我無語,真想掐死他,但這樣跟蘇雅一直僵著也不是辦法,也不能真的趕人家一個小姑娘露宿街頭,只好道:“你等會。”

扭頭給陳漫婷打去電話。

“喂,老闆。”電話響了許久才被接起,那頭的聲音很疲憊。

“你現在在哪?”

“在醫院,怎麼了嗎?”

“你,那什麼,蘇雅在我這,你那方便嗎?”我輕咳一聲,有些不自然,不好意思打擾人家。

陳漫婷啊了一聲。

“不方便也沒事,我想我乾脆送她去酒店吧。”

我也知道自已這是在為難她,不好強求。

“沒有沒有,我只是好奇她怎麼會在你那裡,王藝沒有送她回家嗎?”

“她說。”我回頭看了眼蘇雅,壓低了聲音,“她沒家。”

“啊。”興許是遭遇相似,陳漫婷的聲音隔著手機都能聽出心痛。“那你讓她到我家將就先吧。”

“我替她先謝謝你。”我感激道。

掛掉電話發現蘇雅又在發呆,我說道:“我送你去陳漫婷家,等你該回學校的時候你就回學校,沒錢的話路費我幫你出。”

蘇雅看著我,毫不猶豫的拒絕,“不去。”

也不知是說不去陳漫婷那還是不去學校。我好說歹說才讓她鬆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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